皇上这时站了出来,说:“哎,这票是朕投给任溪碧师傅的。朕以为,这皇宫里的比赛,就是个娱乐,不必非得弄得你死我活的。朕觉得任师傅的画作虽不及北山青师傅的细腻逼真,但在山水画中也属于佳作一篇,还是可以鼓励一下的,嗯嗯。”
娴妃确实没想到,这宝贵的一票居然是皇上自己投出来的,她傻了,眼看到嘴的鸭子飞了。
淳妃却明白,这是皇上再给自己和吉祥坊面子罢了,并不是真的欣赏。
太监拖着装有铭牌的托盘等待皇上朱批裁判胜负,皇上想了想,还是欲将朱笔落在北山青的牌子上。
“快落啊!”娴妃一党的眼神表达出这样的意思。
突然,一个人站出来大声道:“皇上且慢!”
皇上手一抖,定睛一看,是北山青,便疑惑地问:“师傅有话要讲?”
北山青下跪深施一礼,说:“回皇上,草民拙见,我认为这次比试应当是草民输了。草民记得范宽曾说过——前人之法,未尝不近取诸物。吾与其师于人者,未若师诸物也;吾与其师诸物也,未若师诸心。这一点任师傅做到了,草民没有。任师傅画的溪山行旅,画技上和真迹比虽有差异,但意境和趣味上一点不逊之,他画的骡队,在路上遗下数枚粪便,这才是真实情况的完美还原。不信皇上去看任溪碧的画作,即可验证。”
皇上龙目一挑,赶紧去验看,然后捋着胡子笑道:“有趣有趣,虽不甚雅,但无限接近了现实,可以说任师傅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啊,很好,很好!”
北山青接着说:“所以,皇上,这一局草民输得心甘情愿,还请皇上改判任师傅赢!”
少顷,皇上回到龙椅上,将朱笔一提,重重地落在任溪碧师傅的铭牌上。
“我们赢了!”我和紫嫣欢呼着,却见任师傅并不太高兴。
我问他道:“任师傅您怎么了?我们赢了啊!”
任师傅摇头道:“我总感觉赢得太轻松,很难肯定自己的实力。”
我忙解释道:“任师傅你想得太多了,山水画这东西,看得就是个意境,画法倒在其次。”
“是么,嗯。”任师傅稍微展开眉头,但还是没有完全放开。
现在我们双方打了平局,对吉祥坊来说,便有了一丝翻身的机会,紫嫣问我道:“梓珊姐姐,可该轮到你上场了,我们都看好你,希望你可以力挽狂澜。”
淳妃也拍着我的肩膀道:“是啊,梓珊,你可是最压轴的选手,本宫看好你,加油!”
由于天色已近黄昏,我们比试的又是茶艺,所以,皇上要求放在晚宴后进行,一来掌灯后大家可以作为休闲项目,而来选手准备的时间也充分了许多。
我和吉祥坊几位师傅吃饭时,唯独不见任师傅,正欲找寻,他却自己悻悻地回来了。
落座后,任师傅对我说:“梓珊啊,我去门外找了北山青对话,我问他为何要让我,你猜他怎么说?”
大伙儿马上放下筷子等下文,任师傅顿了顿道:“人家说自己是天涯浪子,喜欢逍遥自在的生活,不屑于留在皇宫受禁锢,也不在乎宫里的赏赐。哎,他这么说真好像杀了我一般。”
我立即站起来道:“你不要上北青山的当,他其实是在气你羞辱你!那帮人,全是当人一面背后一刀,虚伪得狠!”
任师傅不说话,也没吃下几口饭。于是我咬碎钢牙,发誓第三局说什么也要赢掉丁癯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