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史三典头上的绷带拆了,他又恢复到健康。现在的史三典和以前判若两人,原来蛮横无理的他,现在变得懂事得多,也学会了体贴父母。原来尖酸刻薄,现在少言寡语。
史丰收夫妇看到儿子的变化,以为儿子被砸傻,心里更加的难过。儿子现在不仅认不出所有熟人,而且还经常胡言乱语,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好像是在做梦一样的胡说八道。
人人都有没有线的电话,家家都有大干部才会坐上的小汽车,住几十层的高楼,用不要柴火的炉灶,看五颜六色的大电视。这就是典型的痴人说梦,看来这孩子脑子真有问题了。
不仅史三典的父母这样看,就连全村老少也是这样认为的。一个孩子尽说些二吊子的话,整天给一群半大的孩子讲这些无中生有的故事和梦想,简直就是个典型的二货。
史三典不仅说话二,就连行动举止也二。这事的起因是在他看到同村的桂花姑娘后,立即视为天人,跟着桂花到了她家,非要认桂花娘做干娘。
桂花娘虽然自己就三个闺女没有儿子,但她一直看不起这个娇生惯养的史三典,说什么都不同意认他做干儿子。史三典硬是缠了三天,最终缠得桂花娘无奈。
当桂花娘问他为什么非要认自己干娘时,史三典说出了让她大吃一惊的原因:
“桂花姐漂亮,我想娶她当老婆。现在认你当干娘,以后混熟了就是丈母娘,反正都是娘,不如早认。”
“你真是个二货,你才十四岁,毛还没张齐,桂花都二十出头了,怎么可能给你当老婆啊?”桂花娘被他气疯了,这么点屁孩就学大人泡妞,脸皮还这么厚,真是少见。
“干娘啊,你要是认了我这个干儿子,以后我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史三典继续死缠烂打,软硬兼施的缠着桂花娘。
桂花倒是被史三典逗乐了,被他夸长得漂亮本来就高兴,加上史三典说得好玩,她忍不住逗起了这个二货:
“你想娶我是吧,那你回家给你爹娘要来彩礼,我也不要四十八条腿,只要三十六条腿就行。”
“这个简单,不要给爹娘要,我自己就能办到。你给我半年时间,不仅四十八条腿办齐,我还给你买个自行车、缝纫机,外加一身花衣服。”史三典誓言旦旦的保证道。
“这二货又开始做梦了,别理他。”桂花娘转身就要走。史三典看此计不成,立即跪在桂花娘面前,还威胁说如果她不认,自己就长跪不起,直到她同意为止。
桂花娘被缠的没办法,只好答应认他做干儿子。同时把这事当作笑话说给邻居听,大家听后也觉好玩,纷纷口口相传起来。
就这样,史三典的名字渐渐被二货的外号取代,人们当面还客气的叫他三典,背后则以二货相称。
从这天开始,史三典就天天跟在桂花的屁股后面,帮她干活陪她聊天。那时的农村,还都是大集体,大人们要下地挣工分,小孩子们则割草拾粪。史三典因为从小就娇生惯养,史丰收根本就没指望过他能帮上忙,加之这孩子现在变得头脑不清,更加舍不得让他出力了。
白天,桂花到哪里,史三典就跟到哪里。晚上在家吃过饭后,就立即跑到她家,给她讲一些现代的故事,逗她开心。反正她也没见过,给她讲什么都是新鲜的。
时间一长,桂花也听腻了。他说的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就是做梦都没有梦到过,所以对史三典的故事越来越没有兴趣。为了让他快点离开,桂花想起了他的誓言,让他赶快准备彩礼,因为半年期限快到了。
史三典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么说,心里一半高兴一半忧愁。高兴的是桂花真想嫁给自己,要不她不会让自己快点准备彩礼。忧愁的是家里确实太穷了,连做生意的本钱都没有,要想挣够彩礼钱谈何容易啊。
无论如何,一个男子汉说过的话都要兑现,除非不想得到桂花。他已经把自己当成男子汉,完全忘记现在他只有十四岁这个现实。
史三典回到家里,把全家所有家底翻个遍,除了两个被娘视为宝贝的鸡蛋外,家里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变现的物品了。
他手里捧着这两颗金蛋,一个大胆的主意由此产生,他要利用这两个鸡蛋,玩蛋生鸡,鸡生蛋的生意,直到够自己的彩礼钱。
史三典非常清楚,1977年,中国还是个计划经济时代,物质相当匮乏。虽然鸡蛋是自己家母鸡下的,但一般人是很难吃到的,除非是妇女生孩子,或者是大病才能享受到。
就算是妇女生孩子或者大病,也不一定能买得到,因为这些都是要凭票供应的。既然鸡蛋这么紧张,那就好好利用这个短缺。史三典说干就干,立即带着两个鸡蛋徒步十几里跑到公社卫生院。
当时的鸡蛋价格是五分钱一个,史三典就利用孕妇急需营养的机会,偷偷的以一角钱一个卖给产妇的家属。
他又利用这两角钱,跑到附近的农村,看到有谁家喂鸡的,以自己父母生病住院,医生叮嘱要补充营养为由,骗取大爷大妈爷爷奶奶的同情,以低于市场价的三四分钱买到五个。
如此这般操作,一天下来,史三典手里的钱已经变成了两元。一个礼拜不到,他挣到了近五十元。医院里的人渐渐认识了他,知道他在干投机倒把的生意,为了避免被抓,他把销售战场转移到干部家属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