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安宁请了半天假送安志军一家人回新洲区。爱睍莼璩
当初安志军夫妇经营的这家兴隆旅店可以说是这条街上的一个标志建筑,规模之大,红瓦白墙,四排楼‘口’字形围一起,三排三层高的旅店住房,一排矮的两层小楼是他们家住用。
旅店共计六十多个房间,间间都装有空调铺砌着白玉一样颜色的瓷砖,二十四小时随时供应热水,院子里还有宽敞的停车位,单间套间各式各样,一度是区政aa府招待贵宾的合作单位。
但现在,墙体斑驳不说,房屋设备依旧是几年前的,坏了不少,也没有及时维修或者更换,装修风格上更是落伍,再者,这一条街上开了不少新的旅店,新旧交替,旧的自然被淘汰。
安志军停在院子里那已经被取下来的旅社灯牌旁半天没有挪动步子,“月底到期这里就要交给别人了。”
“心疼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冯淑芬说着,冲安宁讨好式地一笑:“你说,是吧?”
对于冯淑芬这样的人,安宁此刻连一个微笑都不想给予,干脆视线一转,对安志军道:“叔,月底你们打算搬哪里去?”
安志军刚要开口,冯淑芬就舔着脸过来一把扯着安宁,一边朝旁走着,一边低低地快速地道:“宁宁,我给你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让湛东先借些钱,职高那边有家旅店我和你叔年前就相中了的,人家一直想要盘出去,我们想接下来,再给好好地装修装修,那地段一定比这里要赚得多……唉,不是,你扯我干嘛呢你,我在跟宁宁说正经事儿呢……”
“什么正经事儿!”安志军扯着冯淑芬朝边上一轻推,吼道:“为了你生的不争气的东西她已经够为难的了,你还想让她去继续看陆家人的脸色过日子?”
“瞧你这话说的。”冯淑芬不以为意地笑道:“夫妻吵架还不是床头吵床尾和的,湛东肯帮咱们这忙就说明他心里还惦记着咱们宁宁的,咱们还是一家人,一家人帮一家人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要是她根本就不是咱们家的人,根本不姓安呢?”一道突兀,带着浓烈讥讽的声音横插了进来。
是一直勾低着脑袋没有吭气的安晓峰,此刻终于抬起头来,一脸的阴阳怪气。
安宁对安晓峰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她车祸出院后曾因为安志国工作忙,在安志军家住过一段时间。
而犹记得当初她车祸后被安志国第一次带到安志军家时,她怯怯生生地一声哥哥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口,安晓峰就一把把她给推到了地上,来了句,“滚!你是谁?凭什么跑到我家来!”
当即她被吓坏了,而安志国则在一旁看起来神情有些复杂,安志军则耐心地跟安晓峰说道:“这是你宁宁妹妹,在镇上的时候你不是经常带着她去掏鸟窝的吗,别人欺负她你还跟人打过架呢,怎么,才几年不见而已,就不认得了?”
“谁说她是宁宁了?宁宁长得没这么丑!”安晓峰道。
闻言,大人们笑了,有人说,“你宁宁妹妹那是因为才出院,过段时间养好就漂亮了。”
但是,即便她后来养好了,脸上的疤都掉了,印子消了,安晓峰每次见她都是恶狠狠地道:“滚开!别喊我哥,你敢喊我揍死你!”
……
“你胡说些什么!!!”安志军一脸的惊慌,说着就随手捡起正晒在台阶上的一只鞋子朝安晓峰砸了去,“她是你大伯的女儿,不姓安她姓什么!”
安晓峰站在那里一动没动,任由鞋子砸在身上又弹飞出去,而冯淑芬这时也道:“就是,你别听你哥胡说,你妈生你的时候还是我去帮忙去找的板车拉到县医院的,你不姓安你姓什么。”
说完,冯淑芬朝安晓峰身上拍了一下,“都这么大的人了,老记恨些小孩子时的事儿干什么?宁宁是妹妹,你大的让小的是应该的。”
安宁心里一阵冷笑。
这话从前冯淑芬说的版本可是——你年纪小玩儿这些干什么?给你晓峰哥哥玩会儿去。
而以前安晓峰说她不是宁宁,赶她滚时,冯淑芬只是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看戏模样,如今‘热情’地参与进来,安宁只当是因为陆家的缘故,冯淑芬舍不得陆家这棵大树。
除此之外,关于她是不是宁宁这个话题,她从前听得太多,甚至曾经一度还跟安志国闹过,逼得他不得不拿出出生证明来才算完事儿,所以现在,她早已经没有了这个心结,对安晓峰的话也没大放在心里。
看了看时间,安宁对安志军说道:“叔,我下午还要上班,你有什么事再电话我,我不和你客气,你也别和我客气,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见安宁没有在意安晓峰那话,安志军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安宁挽留道:“不是两点才上班么,中午在这吃个便饭。”
“是呀,吃个午饭。”冯淑芬说完,又加了句,“干脆再把湛东一起叫来,晓峰的事儿多亏了他。”
看冯淑芬那这话时,眼珠子里那个精光闪闪。
一旁,安晓峰冷嗤了一声,双手插着兜,吊儿郎当地大步朝房间里走着,只是从安宁身旁擦身而过时,像是故意般地撞了她肩头一下,而后偏过头,目光冷厉,冲她低低地丢下两个字,“白痴!”
安宁一脸平静,当作没听到一样,从前比这更难听的字眼她都从安晓峰嘴巴里听到过。
“叔,我下午真有事,要下工地,等你搬了地方安顿好了我再来吃饭也不迟,这几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说着,安宁顿了顿,余光扫了扫冯淑芬,又道:“你不用感到自责,晓峰哥和我离婚是两件事,我不会一直委屈我自己的,你也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事情电话我。”
说完,见安志军点了点头,安宁摆了摆手,示意再见。
而安宁还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冯淑芬尖利的嗓音,“这死丫头什么意思?她还是要和湛东离婚是不是?!她脑子进水了是不是!放着陆家那么大一棵摇钱树不要,她以为她是天仙下凡?离了婚还有人要?……”
安宁懒得听,冯淑芬那样的人本就是难以理喻的。
她加快了步伐走出了门,驱车直奔工地,在灰尘和噪声里把一个下午的时间都消耗殆尽。
夜幕如期降临,疲累的身躯在热水的冲刷下淌出了灰色的水,把毛孔里的尘埃、发丝里的沙砾都清洗得干干净净,正想把脑子放空,好好地睡一觉时,突然手机响了,是一条彩信,来自于陌生的号码,标题上写着——看清楚,这才是真正的安宁!
安宁心里咯噔了一下,耐着心等这两张图片打开。
第一张,这是拍的一副有些发黄的黑白照片的正面。
那是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圆嘟嘟的小脸,眉清目秀,标准的喊‘茄子’时被拍下的样子,嘴巴虽然是笑的形状,可是眼睛里没有笑意,里面写满了对拍照的不情愿。
而第二张,是照片的反面,用不太规整的字体写着几个字——‘安宁,摄于19xx年3月16日十二岁生日。’
安宁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滑落摔在地上。
这个日子她再熟悉不过了,这一天是她的生日。
她睁大眼睛把第一张图片再看了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的样子又比照了比照。
照片里的女孩明显不是她。
女孩的眉毛是那种很漂亮的柳叶眉,弯弯的,浅浅的,而她的,眉型有些平直,浓密深黑。
还有眼睛、鼻头以及嘴巴的形状,这根本不是她。
可是,安宁指尖划到下一张图片上,那字迹她认得,分明就是她父亲安志国的。
安志国没有上多少年学就进社会打工赚钱了,字写得不怎么好,有的字还不会写,而写她名字‘安宁’这两个字时他总喜欢把那个‘宁’字敌下的‘丁’写得有些像是英文字母里大写的‘j’。
一种诡异的感觉在安宁的血管里缓缓地流淌着,而这时,又来了一条短信,还是同一个号码,里面写着——安宁,猝于19xx年4月24日。
猝?
安宁指尖有些颤抖,按照号码拨了过去,还没开口,那边就传来了安晓峰恶劣的声音,他说道:“白痴冒牌货,你想看原版吗?大伯母的遗照后面就有……”
※
也是这一夜,林思佳的公寓里,一个身子精瘦的男人正紧贴着她的后背,一只手将她的左腿给举得高高的,另一只手肘撑在床上,手掌则在不时地揉捏着她胸前的浑圆。
腰腹一边用力地一个挺进,几乎把他所有的命根子都埋了进去,一边咬牙切齿地道:“他有没有和你这样做过?嗯?有没有?说!”
听着空气里那‘pia……pia……’的水声,林思佳咯咯咯地笑了,霎时开心的模样,扭着脸,媚眼如丝,她说:“你说呢?”
答案不言而喻。
男人喉咙里愤怒地低吼了一声,随即,如一头矫健的豹子一样从床上跃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双踝,像是撇叉一样,把她的腿给狠狠压成了一字形。
林思佳觉得自己几乎听到了韧带断裂的声音,她疼得叫了起来。
可是男人却死死地抓住她不放,嘴里继续在恶狠狠地道:“这样呢,这样呢,他有没有这样干过你?!!!说!!!”
林思佳怒了,装饰得精致的指甲在他平滑的胸膛上一下又一下地用力划着,“你个bt放开我!”
“不放!老子要擀死你!”
“滚开!bt!”
“你就喜欢bt的!就喜欢像陆湛东那样的bt的,是不是,嗯?说!!!”
随着他快速地几个动作,林思佳在极致的疼痛中体会着极致的欢愉。
“嗯……嗯……我……我……喜欢……好、喜欢……”
男人目光一沉,她居然说喜欢!!!
他手上不觉一用力,林思佳觉得自己的脚踝似乎要被捏碎了,“你轻点!别留下印子被他发现了!你想死啊!”
男人笑了,带着一种悲凉,他更加用力且快速地进行着,直到从她的喉咙里发出一道长而持续的、濒临死亡般的尖叫声,他才快速地抽出来,偏不肯现在就结束。
稍稍喘息了会儿,他一把扯住她那别具风情的波浪长发,钳住她的下颌,表情狰狞地轻拍着她的脸道:“他都有多久没来找你了?”
林思佳美眸里涌出一丝不悦。
而这时,男人又道:“知道他为什么不来找你了吗?昨天晚上他还花了二十多万当众为她拍了一条手链!”
林思佳心里一沉,看着男人眼里的阴森,故意地笑说道:“区区二十多万算什么,这房子,我的车子,哪样不是上百万,都是他主动送给我的。”
“这能表示什么?你有的,他的其他女人也有,他就算在你身上花钱再多,也不过是说明你是一个称职的……高级婊/子而已!”男人说完,笑了。
“啪!”的一声,林思佳一巴掌狠狠抽了过去,“我是婊/子,那你是什么?嫖/客?呵呵,不,你充其量只是一个拉皮条的而已,这要是搁在古代,是该叫你老/鸨,还是该叫你龟/奴?”
她美丽的眼角轻轻一扬,将讥讽和鄙夷写得淋漓尽致。
男人心脏猛地一缩,她戳中了他的痛处。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理智。
……
那一年的冬天,他代替陆湛东出席一个应酬时无意间发现了正被年老的某行长搂在怀里的她,顿时狠狠地吃了一惊。
他认得她,安宁大学本科毕业吃散伙饭那天,他在b市出差,突然接到安宁的电话,一赶到饭店大厅,只见大厅的沙发里正歪七斜八地躺着两个浑身酒气的女孩,一个面白如纸,只是微阖着眼,眉头深锁,另一个则是披头散发手在天空中不时地挥舞,不知道在比划些什么,嘴里还不时地在咯咯地笑着,像一个傻子一样。
而安宁则刚从洗手间里吐了出来,跌跌撞撞地过来认出他来后立即拉着他,又扯过那个傻笑一样的女孩道:“来,林姑娘给你介绍的优质好男人到了,保证不会像那个混蛋一样始乱终弃……”
他顿时哭笑不得,原来急匆匆地打电话给他,是为了这个。
而偏偏对于女人,尤其是喝了酒的女人,根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很快的,那个一直微阖着眼的女孩也醒了,跟着安宁一起,把他和她们口中的‘林姑娘’给硬推在一起不说,偏偏那个‘林姑娘’也跟打了鸡血一样的缠着他不放,没说三两句话就垫着脚跟要亲上来。
后来其中一个女孩的男朋友开车终于赶到,可安宁却死活要跟着那个女孩一起走,留他和那个‘林姑娘’单独相处。
无奈之下,他只好去附近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本来打算把人丢进去就算,可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床上的女孩突然起身抱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又是亲又是解他的皮带的。
灯光下,他终于看清她生得是怎样的明艳,同时也看清她那美丽的眼角眉梢上挂着的深刻哀伤,可她偏偏又是在笑得那样的绚烂,跨坐在他身上,如暗夜里一只迷路的精灵,丁香小舌俏皮地轻舔着他的唇角,她说:“来,我们做/爱吧!”
那一刻,他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
什么理智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进入她。
可是,当他真的挺身朝前一刺,明显地感到有一层东西瞬间破裂时,他听到了她喉咙里发出的疼痛尖叫声。
他顿时惊讶万分,他以为她这样对他发出着邀请,一定已经在这件事上有些经验,再者,现在的大学校园不比从前,这样的事也是很多见的,可是却不想,这竟然是她的第一次,可是……
“停下来干什么?你是不是男人?!”
就当他有些后悔时,她居然这样说,不带有一丝情感,眼睛里的绝望冰冷得如冬日雪。
他有些心疼,又有些气愤,突然之间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
于是,那一晚上,他做得很用力,犹如战场上的斗士,当终于把她冰冷的目光一点一点地捣碎,当她终于不再压抑,终于从喉咙里奏出美妙的乐章时,他感到自己的身与心在一瞬间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这种满足是他在其他女人身上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可是第二天,她正在穿着衣服,见他醒来,她笑着说:“你皱着眉头装什么懊恼呢?真正的优质好男人昨天晚上可不会那样,你也就只能骗骗像安宁那样的,男女之间的游戏规则你根本就玩儿得很来,在我这里你可以省省力气,放心,我不会要你怎么样,这件事咱们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几乎所有的台词都被她抢说完了,留给他的只有懊恼,可是她还说他是在装。
“我是真懊恼,我怎么觉得有一种被你上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