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岩就属于那种走个路不独领风骚也要祸国殃民的类型,不搞出点山响的动静他老哥子就觉得夜里上厕所没有人为他失眠实在是倍感孤单,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在厕所里一样——还是个从来没有冲过的厕所。
“这种孤单寂寞谁人懂?”这是老岩对于他半夜在寝室里跳踢踏舞的说辞。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早已经对他这种行为习以为常了,像牙,凛和嚎他们这些定力强的根本不加理会,完全达到了我睡由我不由天,独在床上卧不理天上仙的境界。
我的定力稍差,每每总被吵醒,但也早已习以为常,实在太累就不管他,我睡我的,大不了就当做了个噩梦。心情要是好点没准还帮着他打个拍子助助兴什么的,使老岩跳得更加起劲,让不远处的女寝那边以为半夜里我们这边发生了地震。
然而今晚,当那声轻响传来的时候,我马上就警觉了。因为这根本不会是有人半夜起床上厕所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的主人分明在有意隐藏这声音,而我们这样的人对越是轻微的声音就越是敏感,因为这样的声音通常都表示有什么异样。
特别是发生了听觉训练时的摸哨事件和白天里听到烟说那头怪物潜入医穴之后,我的反应神经更加敏感了。
没错,那是人的脚步声,千真万确的。
我虽然已经完全清醒,却没有睁开眼睛,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因为如果有人潜入,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想趁着我们熟睡的时候对我们不利的。
他利用的,也正是我们睡梦中没有抵抗能力的这一点。
这本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此时这个人的精神也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因为他害怕有人醒来,害怕自己的行踪被发现,那么这个人一定会死死的注意着睡眠者。当他发现睡眠者醒来的时候只会有两种选择,一是第一时间攻击睡眠者,让睡眠者没有机会反抗,更让这个醒来的人没有办法通知其他熟睡的人。
而第二种可能就是这个人会马上逃离现场。
此时虽然我醒了,但是我身边并没有什么武器,反过来那个潜入者一定做好了准备,那么就算我们在同一时刻相互攻击,那么吃亏的还是我,因为他有武器,并且已经瞄准了我身上某个暴露在他视野中的弱点,而我仅仅只知道他在某个方向而已。
退一步来讲要是他逃了,那么我虽然没有了危险,但是也无法抓到他了。
无论这个潜入的人是进来摸哨的或者就是那怪物,我都想要抓到他,让他没有逃脱的机会。
所以我一动不动。
如此一来,他就不知道我已经清醒了,那么在紧张之余就会对我有所松懈。
没有人会对一个熟睡中的人抱有戒心的,至少很少有这样的人。而这也是很多猎手在夜里潜入他人住宅之后被抓获的原因。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那个看似熟睡的人是否真的睡着了,还有就是就算眼前的人睡着了,那么会不会在别的地方已经有人完全清醒了过来。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不动,那么我就握有优势,至少也是均势,而要是寝穴中还有其他人醒了,那么这种均势就会发展成胜势。
这就是我们猎手独有的思考领域,瞬息间反客为主,刹那间决定命运。
很多时候,生与死只不过在一念之间。
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会出手,而一旦我出手的时候,就一定是绝杀。
不是对猎物的绝杀,就是对我自己的绝杀。
然而就在我清醒着缓缓的舒展身体准备发出致命一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错了。
错得离谱。
那声音竟是离我远去的!
于是我在弹指间翻身跃起向着外面追去,同时向上铺的老岩发出了信号。
然而就在我整个人向外冲,反手拍向上铺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老岩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