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我想我只能沉默，如果老岩面对的是每天晚上我要面对的那些东西，不知道他的这一招还能不能顺利施放出来。

说到防守，必要的防守还是要学习的“至少在一击不中全身而退的时候用得着”我们只学一招防守，这一招就叫做“滴水不漏。”

“世界上最好的防守是什么？那就是滴水不漏，还有什么比滴水不漏更严密，更全面，更完美？所以我们在一击不中的时候，只要做到滴水不漏的防守，就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全身而退，给自己下一次出手留下可能。出刀时要坚决，撤退时要迅速。无论是出刀还是收刀，都要做到毫不犹豫，一气呵成。”

一击不中，全身而退，是一个名优秀猎手的基本能力，尽管在很多时候，一击不中就意味着死亡，根本退无可退。

沙漠中没有多余的水可以供我们训练，所以我们就用沙漠中随处可见的沙子，以沙代水，练习粒沙不漏。方法就是两个人相互联系，一个人手抓一把沙子用尽全身力气向另一人甩去，另一个人手夹短刃，想尽方法用手中的短刃挡住迎面而来的沙子。烟不等万仞分配就拉着我到一旁练习去了，完全不给狠跟我一组欺负我的机会，实际上如今我已经不那么害怕狠了，自从每天晚上增加了那个惩罚性的训练之后，我感到自己已经不再害怕任何东西了。

烟向我扔沙子的时候虽然没有用尽全力，但除了她扔偏掉的之外，几乎全部都洒到我的身上。因为我总是在见到沙子迎面扑来的时候总是闭上眼睛，使出每天晚上一遍遍练习的出刀动作，结果就是一场沙浴，洗得我畅快淋漓。烟就比我好得多，她要求我尽全力向她甩沙子，有时候甚至是双手齐出。但烟总能避开身上的要害部位，当尘埃落定的时候只有手脚和一些衣角部位会沾到沙子。

万仞向我们展示过粒沙不沾身的绝技，她在一个沙尘暴的日子里站在沙丘的迎风面，对着迎面而来沙暴出手如飞，没有人看清楚她是怎么出手的，只见到她身前刀光闪烁，耀尽了整片大漠。十分钟后当她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惊奇的发现她身上洁白的衣服没有一丝土色，依然如她出去时一样纯白如雪。她在我们面前讲解了无柄刃在各个手指尖转换变动最终化作一柄刀花的样子，让我们叹为观止。原来之前练习的刀子在手里流畅的玩耍竟然有如此妙用。我虽然不喜欢万仞，但是对她这手粒沙不沾身的绝技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此以后我们也被要求在晴朗的日子里练习用身体的各个部位出刀，在沙尘暴的天气中练习粒沙不沾身，结果每次到吃饭的时候看看大家的装束就知道今天练习的内容了，练习出刀的时候大家浑身上下都是口子，因为刀夹得不够紧会脱出，夹得太紧又会伤到自己。练习防守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身的沙子，彼此面对面站着都认不出对方是谁。我有几次甚至差点被沙子埋住了，要不是烟站在面前为我挡沙，估计我被活埋是毫无悬念的了。老岩也好不到哪去，他进入食堂的时候我还以为那是一座会移动的小沙丘。他在我旁边坐先的时候，周围一阵尘土飞扬，我原本已经打了半碗豆泥，现在很幸运的多了半碗沙子。

烟虽然也是一身的沙子，毕竟五官还能分辨的出来。所有人当中月和狠身上沙子是最少的，伤口也是最少的，月心口一片还是白的，而狠身上的要害部位基本上没有什么沙子。

而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们身上有什么可以看到的刀口，他们将各个部位出刀的技能已经练习得相当熟练了。

“当你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好像一把刀的时候，你距离一名合格的刀手就不远了。”

我不知道自己像一把刀是什么感觉，但是总会有数不清的刀口出现在我面前的目标身上。

“为什么你在出刀的时候，身上从充满着一种煞气？眼睛红红的，整个人就好像……”

“厉鬼一般。”我低声接过烟的话，却不再往下说，厉鬼也好，恶魔也罢，出刀不过是要对方的命而已，只要达到这个目的，我变成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阿静，我感觉你有些变了……”烟低声说道，我望向她，却发现她并没有再看我，她低头看着脚下的黄沙，看得出神。

我变了吗？还是这个世界变了？

许多年之后，当我再次见到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我又猛然想起了烟的这句话，原来唯一没有变的，是彼此的改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