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郎情妾意,一切都很完美。
只可惜——
氤氲的水汽中,张好闲头一回觉得自己是不是犯了太岁。
当距那可口的樱唇只余一寸不到,早已饥饿的肚腹终于忍不住高叫出声。
然后,所有的美好都碎成了渣渣。
红衣掩口轻笑,而他在尴尬之余却也觉得有趣。
“还在想呐?”
雪白而秀气的赤足迈着不失轻快的步子由远及近,白希而修长的双腿在艳红的纱衣下若隐若现。
张好闲一睁开眼,猫儿一般的笑眸近在咫尺。
红衣的眼睛里总是有种孩子似的懵懂和好奇,看似复杂却又很纯粹,纯粹得让他欲罢不能。
“红衣……”不知是今日追喊的缘故,还是晴欲所致,他的嗓音喑哑且低沉。
“嗯?”原本正百无聊赖拨弄水花的红衣,闻声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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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思大漠,花时别渭城。长亭,咫尺人孤零。愁听,阳关第四声。且行且慢且叮咛。踏歌行,人未停……”
唱完这最后一个字的隆灵昀回首望一眼城楼之上俊逸洒脱的「竹君城」三个字,内心里有种极不妥帖的感觉。因得他这一趟孤身出游竹君城并不只是为了来赏个景、怡个情,而是因为前两天听说了这座城里似有关于那件事的些许线索。
为那件事,隆灵昀已筹备三年,前前后后派出百余人前往中原各地打探消息,却收获甚微。直至上个月,妹妹隆妙君掌起家中生意之后,隆灵昀才将将脱出身来,亲自操持这件事。
“这竹君城倒并不是很大。”自小不太喜欢外出,更不常出远门的京城巨富隆家嫡长子隆灵昀一路走下来,心里有了这样的感慨。不过说来,哪座城又能够比得上京城的繁华呢。
虽是有着一颗追寻线索的心,但就这件事来说,隆灵昀还真是一时间没什么头绪。继而,有些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却在一个拐角的地方看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景致。
那是一户大户人家的正门,门口停着一台大红花轿,花轿前前后后满是身着红色衣衫的仪仗和轿夫,大致有个五十人的阵仗。按常理来说,这一队的人应该要么是吹吹打打就进了宅子,要么是吹吹打打就出了巷子。可眼下,花轿停在门口那是稳稳当当,仪仗和轿夫则是三三两两在那聊天或是歇息,但就情绪来看,则是都略显焦急了。
“好生奇怪。”隆灵昀心里暗暗道一声,正欲掉头走出巷子。却在这时,余光似睨见头顶青天被什么遮了住,露出灰蒙蒙的色彩。待到他准备仰头看一看天的时候,又觉得什么有什么东西压了一下自己的后脖颈。探手去摸上一摸,又没有任何异样,好生奇怪。
他的眸光无意间落到了花轿正掀起的绫罗帷幕上。与此同时,一身喜服的姑娘从花轿中徐徐探出身来。抬眸间,正对上了隆灵昀无意间的眸光。一时间,喜服姑娘一双微蹙的柳叶眉如初绽的玉兰一般悄然舒展来开。一双杏眼饱含着玉兰初绽的喜悦。
委实,好看得紧。
隆灵昀在心里将这句话盖章通过了,然后继续完成转身动作,欲向这巷子外面走去。却在转身不久,就听到身后一个极其高亢的女声骤然而起。“玉涛!苏玉涛!不要走啊,玉涛!”
“……粟……米条?”隆灵昀脖颈后面还能感受到被什么东西压着的不适感,但伸手探一探,却又没有任何东西。一时间,搞得整个人有些恍惚。
莫不是水土不服?隆灵昀这样想着,正欲迈出步子,却在脚下阴影处,看见一个什么东西正从背后向自己扑来。接下来,一双纤细的胳膊就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这双胳膊很细,但抱着他,紧紧地。
这突如其来的冲力让隆灵昀很是莫名,那迈出去的一步险险扎了个马步,整个人才没有摔倒。
这货谁啊!隆灵昀心中有些怒意升腾,却在转头准备看一看到底是谁在恶作剧的时候,看到了一张泪流满面的娇艳面庞。是方才花轿里的姑娘。此时,她紧闭双眼,红蔷薇一般艳丽的樱唇微微张合,是正在啜泣不已。两行泪贴着隆灵昀的脖颈流下,有些凉。
“玉涛,我就知道你不会走。你不会抛下我的……”喜服女子紧紧抱着隆灵昀的脖颈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嫣红的脸颊轻柔擦过隆灵昀的脸,那般疼惜。
隆灵昀很明显的感到自己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脖子被勒的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伸出双手将这个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女子勉强扯了下来,放到距自己一米开外的地方。
“姑娘,你认错人了!”隆灵昀顺一顺衣袖,与喜服女子躬一躬身道。
喜服女子一脸梨花带雨,一双裹了水滴的眼眸望着隆灵昀,有遮掩不住的惊讶:“玉涛,你是怎么了玉涛……”女子说到这儿,又开始抽泣起来。
这,这不会是害了什么病吧。
隆灵昀面对这个喜服姑娘,隐隐感知与她纠结下去必不会有好结果。于是略施一礼,搪塞道:“姑娘,我不是你说的玉涛。你定是累了,好生休息。再会!”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隆灵昀已是迈开隆家优良基因遗传下来的两条接近四尺的长腿迅速逃离那个他再也不想回去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