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兴民在矿上势力老大了,局里也有靠山,要是我爸把他家丢了这么多钱的事情报上去,万一人家把事情压下去,回过头来肯定要收拾我爸,所以我就想了个招儿,把这些东西拆开,给煤炭厅还有新华社记者站那几个单位寄过去……”
“……首饰和存折,还有笔记本都寄了,邮局包裹里又不能放钱,我就留下了……”
“……后来的事跟我想的差不多,这帮子贪官污吏,该抓的抓,该判的判,矿上人没有一个不高兴的,鞭炮都放了好几天……”
萧磊把当年的故事略加改动,仔仔细细地给两位老人讲了一遍。讲完后,久久不见二老说话,抬头一看,两位老人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都被他这离奇的故事惊呆了……
良久,曲太行咳嗽了一声,开口道:“这事儿是真的?”
萧磊赶紧重重点头,说道:“真的,我能起誓。”
高二娃本就带着几分江湖性格,嘿嘿一乐,拍了拍萧磊的头,“你这小子,心眼儿还真不少,没随你爹娘,倒像是跟了我。”
曲太行白了高二娃一眼,“你就惯着他吧,初二那年还没十五呢吧,这胆子大的没边儿了,这点儿倒是跟我年轻时候一样,要放在打鬼子那会儿,估计也是个不怕死的”
萧磊心里暗道:“姥爷,你歪楼了……”
两位老人把话扯远,说了几句意识到不对,又转了回来。
曲太行道:“这事儿你还和谁说过?”
萧磊答道:“没,我谁也没说,除了咱仨没人知道,都落在那个‘南疆侠盗’脑袋上了。”
“嗯,谁也别说,那个卖茶叶的有没有问你钱从哪儿来的。”高二娃心思缜密,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
“没问,我怕不保险还让他签了份买卖协议,就这一份,写的是我妈的名字,上头写的这些茶叶是500块钱买的。”萧磊早就想到这点,和刘来银签协议时就留了个心眼。
“不错,有点儿警察的意思,我一直觉得你小子是个当兵的材料,没想到你自己挺有主意,不哼不哈地考了个警校,就是可惜啊,你们这辈儿也没人当兵了。”曲太行对家里没人参军还是有些怨念。
“好了,好了,别又把话给扯远了,小磊,这茶叶你准备咋处理?这可不便宜,懂这的人又不多,你能卖给谁去?”高二娃打断曲太行的絮叨,又问道。
萧磊急忙振作精神,把自己的计划细细向两位老人和盘托出。“二爷,这些茶叶出手还要靠您老人家,我是这么想的……”
听了萧磊的计划,二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脸上颇有一丝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欣慰。
“行,就按你说的办,你舅今天回学校取通知书去了,等他回来我再给你好好说说下一步的事儿。”高二娃开口道。
“你先别得意,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这些事一不小心就是泼天大祸?你给我站直了,三天不打你就敢上房揭瓦?你爹妈舍不得教训你,我可舍得,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这回你侥幸没闯下祸就没事了,要再敢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看我不把你吊起来关禁闭……”
正事说完,曲太行把脸一板,开始了漫长的教育,萧磊毕恭毕敬地站着,低下头一副虚心聆听教诲的乖模样,这一说,就是一个小时。
曲太行说的口干舌燥,高二娃不时在一旁插两句,不过不是批评,反而更像是如何才能不留证据、完美闯祸的指导,听得萧磊一阵阵地头皮发麻。
二爷,我是警察哎,你这一套一套地听着都是江洋大盗的手段,这是要逆天啊?
时间就在曲太行的疾风骤雨和高二娃的插科打诨中过去了,直到姥娘在门外喊吃饭,这俩老汉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曲太行起身出门,照萧磊屁股上就是一脚,厉声道:“瘪犊子这事儿你烂在心里,跟你姥娘和爹妈都不许说,奶奶个熊,一眼没留神你就长成个混世魔王的样子,真不省心。”
高二娃走在后面,临出门时伸手狠狠揉了揉萧磊的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小子,好样的,明天早点儿起,二爷再教你几手。”
萧磊闻言大喜,嘿嘿,二爷压箱底的几招散手一直不肯传授,说怕自己年轻气盛出手太重惹下祸,今天终于松口了,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晚饭在院子里摆下,拌瓜条、蒸茄子、水萝卜,几样水灵灵的鲜蔬,配上自家腌的小咸菜和现泼的油辣子,稀稠适中的绿豆稀饭,暄腾腾的大馒头,萧磊食指大动,吃的西里呼噜,让两位姥姥大感满意。
几人正吃的热闹,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听一个年轻的声音开心地喊道:“爹、娘、姑姑、姑父,我考上宁原大学了。”
伴着说话声,年轻的高定边大步走进院中,萧磊起身迎上前去,大喊一声:“小舅!”
“哈!二小子你也在,真穿上警服了,你妈电话里说我还不信呢,有你的啊。”看到萧磊,满怀喜悦的高定边愈发开心。
冲萧磊胸口捣了一拳,算是打了招呼,高定边又急急说道:“想了你一夏天了,可算来了,我上午在县中听同学说有个叫萧磊的小警察破了大案立了功,一猜就是你,快给我说说是咋回事?明天跟我去县上,我那同学都不信你是我外甥。”
此时的小舅还是那个热情开朗的年轻人,急急忙忙一嘟噜话,让萧磊哭笑不得又倍感亲切。
看两人说个没完,高二娃喝道:“看你那急急慌慌的熊样子,还不坐下吃饭,把通知书给老子拿过了,俩熊孩子。”
阿依努尔给高定边盛来了饭,几人重新坐下,传看着高定边的录取通知书,浓浓的喜悦笼罩着小院儿。
好一个让人开心的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