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纳斯达克,什么量子基金,统统靠边站。马克思说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能让商人上绞刑架,这百分之四百万的利润摆在眼前,岂不是十八层地狱也敢闯一闯了?
即便萧磊为人正直,听了这价格也不由得一阵胡思乱想,愣了好一会儿。
甩了甩头,把杂念赶出脑海,萧磊看着局促脸红的刘来银哈哈一乐,开口道:“老叔呀,你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把我好好考了考。要是个贪财的,听了您这价钱真是做梦都能笑醒了,来来来,您还是不大清楚这茶是咋回事,我给您说说。”
一边说,萧磊一边把手中的茶柱小心翼翼地拆开一条缝,指点着对刘来银说道:“老叔,这黑茶是茶叶,但这上百年的黑茶可不能当成茶叶卖,这也算是文物,就是古董!”
一说古董,刘来银倒是听懂了,眼睛就是一亮。
萧磊又指着手上的茶柱对他解释:“而且这黑茶也分等级,您看您家传的这个,里头有花白的茶梗,外表看起来像不像一本卷起来的书?这叫‘花卷’,是黑茶中的上品,麦子好种,这茶可难制的很呀。”
刘来银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开口道:“这麦子多钱我知道,可古董多钱我哪懂呀,上个月俺家西头黑三家的一个盆盆让人收走了,听说就是古董,他说称斤卖的,二斤八两买了十四块钱,合着五块钱一斤,这茶叶怕是没那盆盆值钱吧?”
萧磊哑然失笑,这算是真正的对牛弹琴吧,得了,再说对方也理解不了,干脆还是自己开价吧。
略加思索,萧磊开口道:“老叔,黑三家的盆盆是啥朝代的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是上当了,那瓷器哪有论斤卖的,真要是有年头的古董,放在懂行的人手上,卖到上万也不稀奇。就说你这茶叶吧,肯定比他那值钱,我也不给您多说了,一斤二百块钱,我全包了。”
听了这价钱,刘来银当即呆滞,大张嘴巴,半截香烟掉在脚面上也浑然不觉。
片刻,他猛地跳起来,跺了跺被烫着的脚,结结巴巴地说道:“多……多……多少?二……二……”
“二百,一斤二百。一共七百斤,总数是十四万整。”
“咳咳咳咳”
一阵激烈的咳嗽过后,刘来银总算把气顺了过来,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看鞋子上的洞,如同梦游一般……
十四万!一九九五年的十四万!一九九五年在国家级贫困县梁山的十四万!还是摆在年纯收入三百块钱的农民面前的十四万!
刘来银彻底梦游了……
他晕晕乎乎地和萧磊回到家去,拿了两根扁担四个荆条筐,又返回青圪台上,把二十七篓零三根茶柱挑下山,把小昌河塞得满满当当,乘车和萧磊去到镇上。
把茶叶卸到宿舍放好,萧磊从行李箱的深处拿出十五沓大团结,当着刘来银的面点出十四万四千块,又拿出纸笔简单写了一个买卖协议签上了母亲高翠萍的名字,指点着刘来银签下名字,随后又载着他返回青头岭。
“老叔,这钱你千万放好,有机会就去县上、地区,多去几个银行,分开一点儿一点儿存上……”
“一次别存太多,有个三百五百的就行。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小锁你也别告诉他,有人问你茶叶的事你就说卖了二百块钱……”
“去存钱的时候把钱紧贴肉放好,城里小偷多,多留个心眼,别和不认识的人说话……”
“去城里也别去得太勤,隔一两个月去一会,别让邻居瞧着奇怪……”
“平时生活千万别大手大脚地露富,以后还是找个机会搬到县上或者地区去,做点儿小买卖,要不就买两间房租出去,房租也算一份收入,小锁以后也能在城里借读。”
“有事你就去镇派出所找我,我不在你就找张宏,他能给我打电话……”
看着一路上浑浑噩噩的刘来银,萧磊放心不下,千叮咛万嘱咐,直到夕阳下山,暮色渐起时分,才驱车离开。
看着远去的面包车,刘来银打了个激灵,从梦游般的浑噩中醒来,转身紧跑两步,从里屋拽出儿子,重重跪倒在地,狠狠地朝着萧磊远去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恩人啊,不仅救了父子二人的命,还用天大的一笔钱买下自己以为一文不值的茶叶,他就是一斤一块钱买,自己也不会知道吃亏啊,可他愣是实心实意地待自己这个没文化的乡下人……
尤其是萧磊临走时情真意切的叮嘱,深深地感动着这个本分木讷的庄稼汉,看着懵懂的儿子,刘来银擦了擦泪,对他说:“娃,记住恩人,好好念书,以后也跟恩人一样当个警察,当个好警察!”
刘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此时,开着车的萧磊却盘算起了这些茶叶的去处,他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打算,具体怎样做,还要取得一个关键人物的配合,趁着假期,正好把这事情处理完。
看着昏暗的天色,远处渐起的炊烟,明天,该去姥爷家转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