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这位阿姨是来找爸爸的,可是爸爸不在家。”
她‘蹬蹬’地跑下楼,女人身着素白色连衣裙,乌黑柔亮的长发在脑后挽起,唇红齿白,是个美人儿。少年就站在女人的身旁,双手插进深蓝色棉麻长裤的口袋里,面无表情,带了几分冷漠。
“小妹妹,我是你爸爸的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你爸爸的电话号码呢?”
她黑葡萄般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想了一会儿才说:“阿姨,你找我爸爸有事儿吗?如果是急事,可以在家里等一会儿,他大约六点就能回来。”
女人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住了。
“那,我们就等一会儿吧。”
海然领着他们进屋,又是冲茶,又拿些平日里姐妹都爱吃的绿豆酥出来招呼客人。可少年却没有开过口,哪怕是一句“谢谢”,他看上去和女人有几分相似,像是一对母子。只不过少年的眼神,她不敢直视,那神色仿佛带了一丝敌意。
没想到的是,这却成为了海家命运的转折。
顾熠笙就这样名正言顺的和姐妹俩同住屋檐下了,而以前*爱自己的父亲对一个不知来历的孩子的关心甚至超过了自己。让她最无法接受的是,一向最*自己的姐姐也和他走得很近,有一次她在卧室里翻到了姐姐和顾熠笙合照的大头贴。照片上的两人举止亲昵,笑得那么开心,她根本无法想象,姐姐和顾熠笙竟然在背地里暗生情愫,还从没让她知道过。
就这样,日复一日,顾熠笙好像变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处处针对他,从没给过好脸色。
直到那一天,爸爸入狱,妈妈自杀。几乎是*之间,全都化为乌有!
她翻了一个身,枕畔濡湿了一大片,不知是流下的泪水还是未吹干的湿发。窗帘下的流苏在冰凉地板上投下阴影,她终还是从梦里醒过来了。那些回忆足以羡煞旁人,这么多年她做过很多个假设,那本该属于自己的生活。
只不过一切都乱了套。
而这几天,关于宏宇集团牵扯上的‘民工跳楼事件’顾熠笙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期间段亦清来看过他一次,不过都是谈的工作上的事,好在公司同意了赔偿,死者家属也不再找上门来闹了,果真是被他说中了,想要双份儿的赔偿金。
海然随口问了他一句:“之前你们见面就为了这事儿?”
“不然呢?”他意味深长地笑。
“怎么都没听你提过,我还以为……”说到这儿,她却停住了。
他伸手把她拉过来坐到*沿上,用探究的口吻问:“你是不是又听谁胡说了,莫非,你之前误会就因为这个?”
“当然不是!”她立刻反对。
“那为什么还负气地要和我分手?”
那些种种本是她要忘记的,虽然他表现得无可挑剔,但她那么敏感,更何况他的不告而别实在是叫她的安全感落空。
“没有为什么。”她低下头,轻声说:“只是害怕了而已。”
他温柔地笑,眼眸里含着亮光清晰的倒映出她的影子,“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别想那么多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水果篮里的苹果慢慢地削皮。
他知道,她不太高兴。
历经种种,她为他担惊受怕,别说她不高兴,就算她骂他、打他也不过分。可是她偏偏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强迫自己放下了骄傲自尊,原谅了他,她到底有多么爱他,他是明白的。
翌日,大家都下班回家了,海灵独自一人走在七楼的走廊上。冬日里天黑得很快,走廊里没有开灯,剩下绿色通道的幽光。
钥匙就握在手心,她都怀疑自己再这么握下去迟早会生锈。
档案保管室就在眼前,回头看了一眼四周,什么也没有。如果今天不行动,那么张宁宁很快就会发现钥匙不见了。她小心翼翼的把钥匙插进门把手里,轻轻地扭动了几下,“咔擦”一声,木门就大大敞开了。
房间里弥漫着是油墨的味道,一排排柜子都分好了类型,资料和档案用牛皮档案袋密封好的。她打开了手机电筒,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屋子寂静得可怕,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个时候寒月躲在云朵后面,笼了一层纱,但还是有一些月光从窗子外照进来。密密麻麻的档案资料让人看晕了眼,特别是在这诡异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