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是整整一天都粒米不进,目的是为了留着肚子,等第三天早晨出殡去“抬老杠”时,用“丧伙豆腐”来填满。说实在的,在那个艰难的岁月里,柳叶坪好多人,逢“红、白喜事”时,都是这样做的。
第三天早晨,他早早地就来到了丧棚里,选了一个离饭甑最近的位子,雷打不动地坐着,再也没有挪过脚,就等开饭了。其情形难免忍受吊客的白眼。
一俟开饭,他捡了一个大菜碗,假斯文地只盛了半碗饭,很多女吊客见怪生怪了:“噫呀!曾瞎子蹲了几年监,蹲得君子多了!”其实不然!那年头,吃“大合龙餐”是要有诀窍的。象曾瞎子这样的“棍子”就深谙此道——他先盛半碗饭,三扒两咽地,肯定比那些开始就盛一大碗饭的人吃得快。他第二碗饭就可以使劲的擂上一碗,这显然就比一开始就贪多的人至少要多吃半碗饭。人精呢曾瞎子!象他这样的人精,饭甑前有好几个!他们盛饭的动作象是同一师傅教出来的一样,盛一勺攒劲摁一次······象在兴修水利工程
筑堤坝样,使劲往紧里筑,一个个恨不得用夯来夯实······之后,才端着堆得老尖老尖的一碗饭,不慌不忙地坐回原位,有滋有味地在细嚼慢咽。
出殡时,曾瞎子怕用大力挣断肠子,不敢去抬老杠,便拣了个花圈抗着,走在孝子堆里。一路上,对闲人们送给他这类人的一些刻薄、恶毒的话充耳不闻:“胀气话当不得饭吃,爱讲多讲些······”他稳稳地想。
这一趟“丧伙”,他省下了两斤半米——去悄悄地卖了,原本只有八角七分五厘钱,他毫不妥协地收了买主八角八分钱。还把打“丧伙”得到的一包“红桔”香烟(自己不抽了)也卖了,刚好凑够四块钱。他的眼睛都笑眯了,一连几天,就着《智取威虎山》的歌韵,引吭高歌“······扫平王公山!”6ycn.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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