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走向湛府的米铺,湛府伙计讪笑两声道:“这位公子,我们的下白米,还是八钱。刚才~那是斗气儿呢。”
老者赌气道:“做买卖有赌气的么?你们自个儿说的五钱就是五钱!”
白衣公子一搓手,“这大冷天的,竟让我遇到你们这种不讲诚信的生意人,罢了,湛府无信,米,我就不要了,我回去就修书一封,告诉江南商人~都不要和江北的湛家做买卖就是!”
“别!公子!五钱就五钱!”湛府伙计立即叫住对方,“小的也带了米契,你就说要多少吧?”
“有多少,要多少。”
“得嘞~!”秦府伙计一边填字扣章一边嘟囔,“我就是回去被打死,也不能丢了咱们湛府的信义不是,公子,来,您的扣这里,何时来取货验货?”
“辰时!”
白衣公子信步而去。
老者一直盯着他背影,从远处人群中挤过来一个面容稍显苍白的佩剑少年,正是子桑赋,他来到老者身后,顺着老者的视线瞅着,叨念道:“老头子,您胆子越发大了,这些做买卖的鱼龙混杂,您说您这把年纪就不怕让人蹭下撞下的?”
“你这泼皮!臭小子!跑哪去了你!还敢奚落我!”老者回身就朝子桑赋头上打,一声恨过一声,“全让人买跑了!一石才四、五钱,一斤没给我剩下!”
“别制气别制气,”子桑赋手心朝上挡着,“我这就去瞧瞧,他妈什么人,敢欺负您~!”
“瞧个屁!人家已经报上家门!叫门第商社!你去查查,他们铺面在哪?”
“这就去、这就去,那您~”,这时另有两个高壮家丁来到老者身后,子桑赋放下心道,“那您赶紧离开这儿,我探明了立刻回去告诉您!”他一边撵着前头一边絮碎,“嗳呦这邪性,这邪性门第商社,把老头子气这样儿!”
白衣公子背影颀长、气度昂然,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子桑赋一眼笃定就是这个人。出了集市,白衣公子仍似漫无目的的行走,子桑赋的好奇心越发被勾起,其实“门第商社”他几年前就听过,他对生意这种事一向不上心所以过耳就忘。但今次把老爷子气着就不成了,因为老爷子不是啥商贾富绅,那是当今的皇上!好容易偷偷换了便服溜出朝堂打算游玩半日,这倒好,天刚亮老爷子就折戟沉沙,倘若这样回去,伺候他的奴才们谁也不会好过。
白衣公子忽而停住脚步,子桑赋立即装着低头找东西。身旁过来两个人,停在他旁边,子桑赋不得不抬头瞧。“太子正妃?”他狐疑的盯着她这身打扮,再瞅后面的,湛九歌微一笑说道,“出门在外,叫我湛公子就好。这是我的陪嫁丫头湛蓄英。蓄英,见过子桑大人。”而后问道:“大人刚从集市出来?”
“嘿嘿,是。”子桑赋讪笑着,望下远处,那个白衣人已经不见。“我听殿下提过,说您还得操持着湛府的生意。对了,刚才你们府里好象做亏了一桩买卖。”
湛九歌一点头,表示已知道。
“这个…我跟丢了个人,就是刚才令你们湛府生意亏损的那个人,不知道您知不知道门第商社?”
“知道。”
“太好了,湛公子可否跟我简单说说。”
“子桑大人也对生意人感兴趣了。”湛九歌作势一请,双手负后向前缓步而行边说道,“门第商社,顾名思义,是一些商人的联合。所谓门第,就是说想入商社的人,必须要有一定门第。门第商社以丝绸和茶叶起家,前些年,他们在江南与南夷人暗通贸易,生意逐步做大了就想占领江北。江北一带,一向是秦家和我们湛家为首,其余的有些稍成气候,有些就只能养家糊口。门第商社的好处就是将商家联合不再成一盘散砂,您再看秦家和湛家,宁愿两败俱伤令渔翁得利,也不肯联合一起对抗外来商户。”
“湛公子高见,经此一事,其实您可以和秦府的商量商量,今日损失的是米粮,照此下去不定还会损失什么。”
“若是能够互信,也不会斗到这种地步。令两家消停的唯一方法,就是一家败,一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