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塬淅的耳力绝佳,这话,清晰地随着微风送入了他的耳里,要是平常,这样多嘴多舌,不分尊卑,胆敢不知死活地挑衅他的权威和尊严,哼,在他面前,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活路,只是,今天,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应付,甩了甩头,继续向前跑开了。
陶芷草草地捡起了那几件散落的衣物,那是给母亲带的换洗衣服,看来一会儿得重洗一下了,掉在地上,都沾了灰尘,盯着那几张鲜红的钞票,她有点纠结。
到底是捡,还是不捡?
保温瓶还得再重新买,母亲这个常年病妇,绝对离不了这个东西;光是这次的住院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们家已经穷得叮当响。
哎,捡起来吧,至少给母亲添个新的保温瓶之后,还能有所剩余。
可是,心里仍然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捡!这钱是那个臭男人扔的,臭男人的钱,绝对不能要!她不能这么没有自尊!
哼,自尊算个屁呀,在生存面前,自尊就是多余的奢侈品!
天人交战,可是医院里来来往往路过的病人医生护士等,却像看神经病病人一样,复杂的望着她。
不远处,甚至还有一个负责在医院清扫垃圾的清洁阿姨,朝着这边走过来了。如果她再不捡起那几百块钱的,相信她一转身,还是会有别人过来,立马就喜滋滋地捡走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她先捡起来,等给母亲买了新的保温瓶,剩下的钱,她再找合适的机会,看能不能还给那个傲慢无礼的臭男人。虽然他脾气臭了些,脸色冷得吓人,不过,她也不是那种贪小财占便宜的虚荣女孩子。
这么想着,便能接受了,陶芷毫不犹豫地抓起地上那几大张红钞,捡的时候,微微数了一下,竟有六百之多。
一个保温瓶,只需几十块,所以,还有五百多,必须得还回去。
一路拐着腿,行动不便地坚持来到了母亲所在的住院部三楼。
为了不让母亲看出什么不妥来,担忧她的安危,在进病房前,她事先去了一次该楼层的公共洗手间,简单地整理了一下。
可是当她的身影,一出现在母亲的病房时,还是很窘迫的穿帮了。
“小芷,你怎么了?”正卧躺在病床之上的陶母,本来是懒洋洋的,可是眼尖,看见女儿来了,先是小小的激动了一下,可是下一秒,就细心地发现了女儿不太正常的走姿。
女儿是她的骨肉,她生的,她养大的,日日夜夜都差不多生活在一起,她这个做母亲的,岂会看不出来呢。
“姐,你的手,好像受伤流血了呢。”连弟弟也看出来了。
被当场拆穿,陶芷有几分无奈,她都这么尽力掩饰了,当下被识破也不再躲避了,索性就笑了下,洒脱地答道:“没什么,就是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和一个疯子撞上了,结果害得我当场摔了一跤。”
那人没品没德,的确跟个疯子没两样!
她轻描淡写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况,生怕家人担心,不敢多说。
“那有没有摔怎样?”陶母一听,就焦急了,上下不断地打量女儿。
陶芷不动声色地从方便袋里,拿出来又重新在医院外面小吃店里买来的清粥,端着递到了母亲的面前,“妈,真的没事,快喝粥吧,要不凉了,不好喝了。弟弟,你回去帮我照看着小店吧。”
陶芷在自家的小胡同附近,开了一家便利店,很小的门面,勉强能算维持日常的生活开销。
“姐姐,你确定,真的没事?”弟弟还是不放心,却也深知姐姐固执的倔脾气,“那我先回了。”
母亲暗自垂泪,这孩子,从小到大,太苦了,什么事都只会一个人闷在心里,心思沉重得让人心疼。她年轻的时候就没了老公,里里外外全靠了这个长女。
幽幽的一声叹息,直直地撞击了陶芷敏感而又脆弱的小心脏,心下一凉,鼻头一酸,差一点就想抱着母亲大哭起来,忍了忍,还是忍了下去,“妈,你真的别担心,我没事,你的病,会好的,还有弟弟,他考上大学了,我一定会尽力筹到学费和生活费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弟弟考上了大学,知道家里的境况不好,没有钱,便产生了辍学的念头,母亲一激动之下,就急得心脏病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