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接口道“翠,我的翠,等老头子死了我们夜夜这样连着,我要死在你身上。”
里耶商铺院子里种了几棵老桂树,团团簇簇恣意盛放枝头,香气恬淡温柔如雾弥散在山水间。
“可是,太太们……?”
“我以为你能想到什么好主儿,那个女人病歪歪的,连蛋也没…”三姨太倏然想到了什么就不说话了。
“这个我也只是猜,景卿你要知道,有些狗养一辈子倒过来还会反咬主人一口的。”
龙皓山在外依仗霍保,在内却依仗龙贵。当下景卿就招了二人在书房里日做夜忙,费了些时日就捋出头绪来,龙贵帐做的条理分明,再清楚不过了,景卿又是乍入商圈,自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那日和朋友饮酒,只觉得胸膛异常憋闷,便提早返了家。
龙皓山躺在大床上,口歪眼斜,口水顺着嘴角拉拉的往下淌,见了景卿眼半睁,嘴大张,呜呜的说不清一个字,手却抖的像拉锯。
景卿摁着眉心,这女人可真不能惹呀。
龙皓山一气之下抓起一个明代的景德镇薄胎花瓶就掷过去,却失了准头,撞在墙上应声而碎,正在教合的二人吓得魂儿都没了,龙贵立时软下来,两条腿筛糠似的抖着。倒是三姨太马上恢复了镇静,看着龙贵那个熊样儿,不禁心中暗骂,款款的起身,也不穿衣服摆着风荷杨柳一样的身子,走到龙皓山面前“老爷,不是我风流,您也知道我打哪里来的,您来了不中用了,我可还年轻着呢。”说着双臂灵蛇一样的缠上龙皓山的脖子,龙皓山大力甩开他,一脚踹将过去,可是胸中其痛,力已衰竭,自己反而摔在地上,抽搐成一团。
近日景卿实在是太忙,经常在商号里做到深夜,索性就住在了商号里。今日好容易回家吃顿饭,大太太很是高兴,特意叮嘱厨房给做了燕窝粥。
景卿受命在这危难之际,接了手才知道支撑这样偌大的家业是多么不易,他有些理解他爹了,但理解不代表能接受,为了所谓的表面风光就去祸害别人怎么也无法说通,他龙景卿也决计不会去做。
“景卿,商铺情势真的很紧张吗?”
“景卿,过来,娘和你好好说说话。”说着大太太拉过景卿的手。
“景卿,你瘦了,今夜这么大的风,别给刮天上当风筝。”
“当了风筝线也不在你手里,不用你操心。”说完这句话景卿自己都把肠子悔青了,为什么总是心口不一。
“好了,你们别吵了。娘,大夫给爹看过了吗?约翰大夫来没来过?”景卿不耐两个女人的争吵。
二姨太看着景卿的眼角眉梢,忽而觉得很熟悉,只是昏昏间什么也抓不住。
桨声灯影里,远远的听着岸上的笑声喧哗,都恍惚的像个梦,景卿坐在船头,傻傻的望着远方。
龙皓山的手剧烈的抖动着,似乎想去抓景卿的手,嘴里呜呜乱叫甚是激烈,也不知要说什么。
三姨太手段了然,转危为安,眼看就要霸下龙家的产业。可是大太太岂是省油的灯,她冷眼看着,知道龙家应了劫,就去把景卿找回来。景卿不在,她就让人在学校守着,这屋里的东西都是白巧巧努力维系的,她只有要不要,断没有别人拿走的道理。
“老爷,景卿回来了,你想对他说什么?”大太太握着龙皓山的手泪眼婆娑。
景卿这才明白过娘的意思,感情说这一切都使商业联姻,期望通过景卿娶亲化解眼下的危机。景卿已是个商人,开始懂得权衡利弊,当下就不做声。
“好,我会上心。”
初秋八月,桂花飘香。
三姨太一看大喜,她早已准备好的苗人痴呆的药,只是苦无机会用在龙皓山身上。踢了几脚蛋软的龙贵,让他穿好衣服,再把龙皓山弄到床上去,然后让龙贵出去。
“像谁?难不成像你?”
是夜,景卿留宿在龙宅,他呆在龙皓山的床边,用温水细细给他擦了头脸,然后伏在床边说些商号的事情。
石黑虎,我喜欢你,但是我要不起你,也给不了你。
“和你说正经的,像二姨太,特别笑起来,真像。”
“大太太,我好歹也是老爷的身边人,这老爷还在呢,就这么糟蹋我?大少爷把老爷气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准我做姨娘的说几句?那是不是等着请九太爷开祠堂主持公道呀?“
“吆,大少爷还有脸回来呀,你是不是嫌老爷不够惨,索性要把老爷气死才甘心?”
世情沧桑,花自开落,漫漫长路,相思寂寞,繁华旧梦,醒处凉薄。石黑虎,此生,我只做一缕桂花暗香,飘过你生命的一段时光。
“娘不逼你,你好好想着,对了,景卿,你该去找一个经验老道的账房协助你。”大太太以退为进,让景卿自己琢磨。
“婉翠,当年老爷自两个女人怀孕后近一年没在家,就连大少爷出生也是百日后回来的,我那时还没有来龙家,底细也不清楚,不过我听说从大太太怀孕期间家里出了不少事,账房的柳先生和管事的吴妈都被赶出家门了。”
“二姨娘,不用了,谢谢你。”景卿话语温柔。
“娘,爹现在这样,家里又乱成一团,这些事以后再说。”景卿突然听娘说起自己的婚事,心中很是反感。
景卿突遭袭击,也不慌张,曲肘直击对方的肚腹,脚也跟着横扫对方关节。身后的人缩身躲过,低声叫着“景卿,是我。”
环顾浸在灯影暑热里的家,这样的高墙深院,这样的守卫森严都阻不住你,你来了,你走了,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让我缴械投降,石黑虎,我真的很想躲在你的羽翼下,被你护着不管世事风霜,去往何方。
夜色渐浓,景卿独立风中,天上明月如钩,地上人心似月,独孤一身,憔悴风中。
可是我不能,真的不能,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不敢为了一时生死契阔、天长地久的感情就可以舍弃一切去赌一把。我不赌,因为我想不输,要永远不输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不赌。
三姨太瞟了一眼二姨太,心说你起什么哄。
不用开祠堂,不用请九叔公,景卿是龙皓山的儿子,子承父业再合理不过了。可是这些年龙皓山的生意盘根错节明面儿暗面儿上都有,恁的庞大复杂。
“哈,老头子也离死不远了,我们万不能再让龙景卿迈进这个家门。”
景卿出来后,在院子里站着,已经六月了,闷热的空气中偶尔有一丝风的清凉,裹着夏日莲花的幽香。树上的知了不知停歇的知啦知啦叫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对得起埋在地下三年不见日光的宿命。
“景卿,爹这是报应呀,龙贵与何婉翠就是两只白眼狼,你要小心呀。”
“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些首饰。”二姨太慌慌的说。
“这个你不用管了,太太们那里我去说。”
忽然一阵腥风扑面“不好,要下雨了。”守船的人忙护杆保桨,忙碌中却不知有一条小船靠近。
景卿小时候每年夏天都喜欢跟在仆人身后看用长竹竿粘上块儿面筋粘知了,爹最怕这玩意儿吵,哪怕有一只他都会发脾气,可是今年就算知了叫成了片,他再也不顾及了,人这一世,白驹过隙,世事无常,削尖了脑壳这样钻营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景卿说的这么无情,石黑虎五内俱焚,拳头狠狠的攥起,像疯了的老虎扑到景卿身上。
景卿后脑勺重重磕在甲板上,眼前金星乱舞,还没有把心里的恼恨骂出来,那个疯子抱着他滚落船下,跳进湍急的河水里。
小墨打滚卖萌求收藏,求留言,潜水的妹子冒个!
(燃文书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