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是什么?」他好奇的看着另一个没被打开的锦盒,「打开看看!」
「是。」跪在地上的下人立刻动手将锦盒打开。
里头是个精致的彩瓶,上头的百花栩栩如生,勾勒上釉的工匠每丁点小细节都没有忽略。
「美是挺美!但全送回去!」唐文尧只瞄了一眼,语气坚决表示。
「等等!」唐文禹原本平静的五官突然一变,灼热的视线仔细的打量着彩瓶。
「文禹?」唐文尧注意到弟弟的眼神与以往的死寂明显不同。
唐文禹将手中的红釉瓷放进了唐文尧的怀中,在兄长不解的目光下,单膝跪在地上,拿起锦盒里的彩瓷。
他太熟悉这样的笔法,这特有的勾勒笔法,他到死都不会忘,这是出自甯心之手。
原本以为已死的心再次跳动。一年过去,他终于有了她一丁点的消息!
「我要去一趟!」
「什么?」
「我要去一趟!」他的语气坚定无比,「郎窑!」
唐文尧皱起眉头,「可是你的身体……」
他的目光须臾不离手上的彩瓷。「不管如何,我一定得去一趟!」
他要得到一个答案。他的心情激动,但表情依然平静,无论如何,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去看看绘这彩瓷的工匠。
如果是甯心,知道她安然无无恙,就算舟车劳顿会赔上他一条命,他也在所不惜。
唐文尧想要弟弟打消念头,但是看他闪闪发亮的眼眸,他不由得迟疑了。
「姚华,立刻去收拾东西!」唐文禹对一旁的姚华交代。
唐文尧微惊,「你该不会打算现在就要出发吧?」
他微微一笑,点头表示。
「可是天色已暗,你……」唐文尧的话语因为看到他坚定的眼神而隐去。
「大哥,我只是去看看。」唐文禹放柔语气开口,想令兄长安心,「我想去确定一些事,然后就会回来,未必会久留,或是出手相助。」
唐文尧听了,并没有宽心,眉头仍深锁。
「姚华,」唐文禹看着一旁的姚华,「去吧!」
「是!」她立刻点头,「奴婢马上就去收拾,顺便准备点乾粮在路上填肚子。」
「不,我打算自个儿去,至于你,就留在府里照顾福晋。」他却叫住了正往外走的姚华。
她先是一惊,停下脚步,不确定的眼神看向唐文禹,然后飘向唐文尧。
「你独自前往不妥!」唐文尧冷静分析,「还是让姚华跟着你,这些日子你也都是由她照料。」
「我可以的!这几日大嫂的身子不见起色,」今年的冬天,福晋受了场风寒,再次一病不起,「有细心的姚华在一旁照料较好,反正我这身子也是拖着罢了,再多照料也是多余。」
「你这是什么话?」他不爱听弟弟自暴自弃。
「大哥,就听我的吧!」
知道动摇不了弟弟的决定,唐文尧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既已打定主意,我说什么都是多余,我只能说——一路小心!」
「我会的!」唐文禹的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自甯心失踪之后,唐文禹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活力,而今他脸上的热切令唐文尧不忍打消他的念头。
不管文禹是为了什么原因突然要走这一趟,对他这个兄长来说,只要弟弟能重拾以往的欢笑,他便心满意足。
「贝子爷?」郎府上下没人料到唐文禹会突然到来,最后由郎夫人亲自迎接,「真是有失远迎。」
「夫人别这么说,」唐文禹有礼的点了下头,「是我来得唐突。」
「大人在窑场,还未回府。」郎夫人立刻叫来下人,「去,快去请大人回府!」
唐文禹出声阻止,「夫人别忙,就由我跑一趟吧!我去一趟窑场找大人,行吧?夫人。」
「当然行!」郎夫人立刻交代下去,「只是二爷这一路该是累了,您的脸色不好,不如在府里休息会儿,妾身略懂医术,或许……」
「谢夫人挂心,不过有些不适罢了。」他对郎夫人微微一笑,婉拒了她的好意,转身便重新登上外头的马车。
马车在路上发出极规律的节奏,随着越接近窑场,唐文禹的心跳越沉重的撞击胸口。
他的手缓缓滑过那绘上百花的瓷瓶,送来瓷瓶的下人说,这勾绘是出自一名唤作巧儿的工匠之手。
「巧儿?」他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名字。
这是一个对他而言全然陌生的名字,但是不论如何,纵使只有一线渺茫的希望,他还是要跑这一趟。
她离去时放下的熏香瓶,依然被他小心翼翼的放在衣襟之中,若在有生之年得知她安然无恙,他死而无怨。
「二爷!」马车停了下来,小厮在外头轻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