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驸马
一行人吵吵闹闹回了平遥将军府。
到府时候已是深夜,众人各自领了去处,休息。
两个小家伙跟着连翘住在荣天麟的小院。驸马几人一处小院,先生独住一处。
众人一路乏累,也顾不上填饱肚子,便各自回屋,补眠去了。
一睡,便是半日过去。
连翘睁眼时,已是此日午时。两个小家伙还在酣睡,荣天麟不知去想。府里没有侍女,只有几个小厮。连翘吩咐人送了午膳过来,却不想,饭来时,还捎带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锦衣,一脸正气,执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摸样。正是驸马。
“一人用膳,食之无味啊。不介意我来蹭顿吃食吧。”驸马一笑,不待连翘回话,便径直在连翘面前坐下。
他有话要说,连翘很是心知肚明,也不计较。
顺手舀了半碗清汤与他。
驸马伸手接过,突然一叹。
“怎么了?“连翘抬眼一问。
“到如今,我还真不知该如何称呼与你。“驸马一笑,那笑里,不带一丝嘲笑,只有无奈、叹息。
闻言,连翘一愣,她如今身份却是尴尬。以往齐国身份,自然是不能再叫。叫夫人吧,又不知是哪家夫人。那小姐吧,她自然也不是。这一声称谓,还实在是有些磨人。
“叫我连翘吧。”连翘一笑。
“哎,还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是那小神医。”驸马无奈一笑。就着手,将碗中清汤,一口饮下。
桌上小菜。一碟青菜,一碟鲜笋,一盘子炒虾,一碗青叶素汤。
未见他脸上一丝异样,连翘一声轻笑:“这比起上京驸马府,可是差得太多,驸马竟未有嫌弃。”
驸马放下空碗,伸手去盛饭,动作娴熟,并不是做做样子。
“我来边境六年,早就改了以往习惯。”驸马一笑:“若是无战,粗茶淡饭,偶尔一顿烤羊,烤牛,若是有战事,莫说米粮,杀马饮血也不是没有过。”
“战火,战祸。”连翘一叹,却又是一笑:“你与七年前,变了太多。”
“也多亏了这七年,我才知晓,以往二十余年,我算是白活了。”驸马摇头一阵无奈笑意:“军中几年,我无时无刻,不感激与你。”
驸马含笑一顿,连翘却是一愣:“感激?我怂恿了公主送你来此,你能不暗地里诅我咒我,我便是谢天谢地了。”
“我是真的感激。”驸马一叹:“上京之中,权贵之家,想的都是如何夺权,如何赢利,如何做墙头的草,探风倒向。少年公子不是靡靡而生,便是附庸风雅。为国为民挂在嘴边的又有几人知晓人间真正疾苦。我感激你,让我明白,我生来权势,究竟有何用途,也让我明白,人生大意。”驸马双眼一转,望向远处碧空。
“权贵一生又如何。像我父亲,位极人臣,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可是,终日里防人如防贼。人活一世,又何必如此。为名者,死后不过一捧枯骨,为权者,不是害人就是人害,纵是不得善终。为财者,死后一口棺材,一身寿衣,那万贯家财,分文都带不走。”
连翘瞧着与印象中判若两人的驸马,被他这一席话,说得也是心里一荡。
“六年军营,生死看得太多,我才算是明白。“驸马回头一笑,眼里多了一丝光亮:“我不为名,不为权,不为财,只为了力所能及,救人水火。”
“这便是你的大意?”连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