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先生,请。”管叔还是一惯的笑容,没有一丝不耐更没有一丝不屑,他一如既往的勤勤恳恳,尽着一个管家应尽的职责。按理说他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只因为老爷临终前的嘱托,尽自己最后一分力,不遗余力的帮助小姐,为了报答老爷多年的厚爱,他宁愿放弃颐养天年的机会来报答他的恩情。
听到管叔的话凌霄温和的笑笑,回头又看了一眼背影有些落寞的晓儇,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跟着管叔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晓儇总觉得今天的自己特别怪,明明什么重体力活都没做身体就是特别沉,离着devil的房间明明只有几米远,对于此时的自己却尤如越过了千山万水。推开门,一大束金黄色的霞光从偌大的落地窗映射进来,衬得复古式的房间柔情似水。
这里充满了devil的气息,她没有让佣人动这里的任何一样摆设,一切还都是他离开时的样子。这张床……记得第一次与devil正面交手,本来应该擒住他却失手反被擒,那一次就是被抓到这个房间的这张床上……
“devil,我好想你……”整个人瞬间像是失去了寄托,一头扎进蓬松柔软的床上,头深深地埋进枕头。
梦里,她像一棵孤独无助的小草,迷失了方向。在一片根本没有边际的迷雾森林中,绝望的呼喊着,拼命的奔跑着,却不知命运正把她引向更深处。害怕、孤独、绝望,却没有人肯来帮她。四周阴森骇人,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一棵棵暗黑色的老树挣扎着仿佛要挣脱束缚将她压倒。她拼命的奔跑,树影飞速倒退,但前方依然被迷雾笼罩,看不到尽头。也不知跑了多久,只知道全身冰冷,僵硬得再没有力气奔跑,筋疲力尽的靠在一棵大树上绝望的滑坐在地上,目力所及全都被厚厚的雾气弥漫,除了影影绰绰的树影再无其他。前方,一个模糊的人影突然闯入视线,狠劲甩甩头确定那不是幻影,再定睛细看,那是——!心中抑制不住的一阵狂喜,再也顾不得疲惫,惊喜交加的狂奔而去,她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随着距离的越来越短,心却越跳越快,高大挺拔的背影,张扬夸张的头发,不是他还有谁!她险些激动得叫出声,一颗心都快跳到喉咙里了,带着难以置信的笑容,原来他一直没有发现自己,所以没有转身,一定要给他一个惊喜!摄手摄脚的终于在他的身后站定,饱含着无数思念的情感全部加注在这个拥抱之中,正当她狂喜着想要紧紧的将他拥入怀中的时候,随着两手的圈拢身体由于惯性直挺挺的透过他的身体进而交叠在一起时,眼睛瞪得大大的仍不敢相信刚刚那匪夷所思但却亲眼所见的一幕,他——收势不稳向前一个趔趄扑了个空,难以置信的扭过头,身后的浓雾很快散开再聚拢,再次幻化成那张熟悉的面孔,灰白暗淡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看着那张憔悴的面容心头一酸,泪水不受控制的在眼眶里打转,手指小心翼翼的想要抚摸他的脸庞,可是皮肤却像透明的一般直接透过身体没有任何实质的形态,泪珠滑落,他们终究无法再有任何交集……刚刚集结的雾像是受到惊吓,手指过处纷纷四散奔逃,连个念想也不给她留下。她好像终于明白了这个事实,缓缓放下手臂,雾气很快再度聚集,眼前,他的样子再度清晰的显现,现在的他脆弱得连呼吸都可以将他打散,她害怕,所以动也不动,任凭泪水肆无忌惮的流……
无边的黑暗紧紧包围着她,浸入骨髓的冷寒仿佛要将她冰封,死亡的窒息笼罩心头,呼吸几不可闻……
夕阳西下,笼罩在瑰丽红霞中的青龙别苑透着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仿佛妖冶的美人正用尽心思展现着卓著的身姿。
突然,一声突兀的刹车声瞬间将原本的和谐打破,一辆黑色轿车在丝毫没有减速的情况下冲进别墅区驶过一段长长的园艺廊道紧接着一个漂亮的大回环,而后车子稳稳停在别墅正堂门前。车上下来的是一个西装笔挺,刚毅清瘦的年轻人,正是萧白。他带着白虎从陆路赶来,一辆崭新的奔驰跑车差点儿被他折腾散架子,一路狂飙而来,五个小时行驶了一千三百公里,虽风尘仆仆却依旧面不改色。动作麻利的打开副驾车门,一向温顺的白虎却在车门打开的刹那突然狂躁起来,完全不顾萧白的阻拦狂吠着冲进别墅,整栋别墅瞬间充斥着狂燥的犬吠声。萧白万万没有料到白虎会是这种反应,根本阻止不及转身跟着冲上二楼。转角处白虎正狂燥的用两只爪子不停的趴着门锁,狂躁不安的几乎扒着门站了起来。刚赶到正堂大厅的萧白眉头微微蹙起,本就锐利的眼睛迸射出两道寒光,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
此时整栋别墅都充斥着白虎狂燥的吠叫,佣人们被这声音吵得心焦纷纷探出头看个究竟,却在走廊上看到一闪而过正堂的萧白,众人心中的疑问更大了。
“萧白,这到底怎么回事?”管叔堵在正堂的楼梯口一脸的惊诧和些许的恼怒,虽说是小姐的贴身保镖,但也不能如此放肆,管叔边抑头张望边向二楼走去。
“萧白!”在屋里就听到动静的凌霄赶紧打开门,看见的却是满目焦急的萧白匆匆闪过的身影,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心里“咯噔”一下分外沉重,那种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思维已跟不上身体的反应,下意识跟着冲了出去。此时的萧白已赶至晓儇房外,没有时间多作思考,旋动门锁隐了进去。萧白的行事作风自不必说,此时完全顾不上分寸必是出了大事,凌霄和管叔同时赶到,对视一眼同样满脸焦急,大步走进房间。
冲入房间疾速寻找着那一抹瘦弱的身影,房间里压抑得可怕,一种无形的窒息感冲击着心脏,目光所及之处晓儇整个人好像都埋在了床里。萧白一把把她捞起抱在怀中,先前只是猜测她可能出事却不成想人已经陷入昏迷,原本放下的心再度提了起来,一张清秀纯美的小脸满是凄惨的白,被浓黑的睫毛覆盖的眼角还残余着未干的泪痕。萧白大惊失色赶忙探她的鼻息,这一下心差点凉了个透,额上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再探颈上的脉息更是微弱得骇人,冰凉的触感吓得萧白一下缩回手,抚着她的肩膀先让她平躺,而后捏住小巧的鼻翼,深吸一口气,俯身对上惨淡的唇,匀匀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