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愤地舀起满满一大勺米粥,柳月晨赌气大口地吃了进去,不到一秒,脸色渐渐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这这这...这是人吃的东西吗?怎么一股焦焦的糊糊的苦苦的味道,就像含了一块黑炭在嘴里融化掉的感觉...呕!连猪都不会吃吧?
然而让人惊异的是,此时此刻,君默白不但吃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还不时对着她淡然一哂,露出一副恬然满足的神情,仿佛那是天底下最美好最幸福的事情,让本来打算弄个“全蛋宴”恶整一下他的柳月晨心里不禁有点愧疚起来,渐渐地还有些忐忑不安,再让他吃下去...会不会出人命呀?
“呃,默白,你还是不要吃了,我到外面去给你买一些吧。”敌不过良心的谴责,某人起身准备收拾桌上的碗碟。
“不用。”君默白轻轻拢住她的手,抬头眼角含笑地看着她,温润深邃的眼眸明朗得有如夜空中的繁星,“放着,我会吃完的。”
柳月晨浑身恍如触电般迅然一窒。
据说在女人的世界里有这么一句金玉良言: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必定先抓住他的胃。对于分手比牵手还多的柳月晨而言,当然深知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于是和许奕晖交往的三年期间,她前前后后一共买了差不多有十本食谱,一有空就埋头钻研,积极实践,屡败屡战,努力的程度要是让拼命三郎看见了恐怕也会感动得落下两行清泪。
然而,每当她香汗淋漓地端上整桌饭菜,许奕晖的眼神总是兴致缺缺,在她的再三恳求之下才意兴阑珊地投去一瞥,性感不羁的嘴角随即斜斜一勾,摇着头径自踱向门外,他宁愿到昂贵的西餐厅里开开红酒切切牛排。虽然很不巧地,有好几次用餐完毕准备结帐时,他的钱包都“刚好”忘了带。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从千年前穿越过来的古代男人,却以那样自然而执着的眼神告诉她,要把她做的菜通通吃完?
“...这两天...这两天你跑到哪里去了?”柳月晨无来由地觉得有点心慌意乱。
“就在那里。”君默白淡然一笑,修长瘦削的手指往窗外对面的楼房顶上一伸,如墨画般的剑眉斜斜挑起,配上一身飘逸出尘的如雪白衣,让他此刻看起来透着几许儒雅的英气,却又像王公贵族一般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我一直就站在那里。”
“嗳?你的意思是说...你在人家的屋顶上守了两天两夜?”柳月晨的脑袋一时短路。开什么国际玩笑,他以为自己是猫喔?
“晚儿的世界。”语气轻得就像微风拂过,一字一句有却珠玑落地般掷地有声,君默白转首静静凝视着她,乌黑的瞳孔中仿佛蕴含着一股深不见底的力量,专注而炽烈,“这里是晚儿生长的世界,我想见识这里的一草一木,我想了解关于晚儿的一切。”
了解...关于她的一切?所以...他不惜把自己曝露在一个完全陌生甚至一无所知的地方,仅仅就是为了要了解她所生活的环境?却丝毫不顾虑自己的特殊身份会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复杂世界引起多大的轰动,对他自身的安危造成多大的威胁?
“默白,可惜我不是...”不是你的晚儿。左处胸膛幽幽泛起一丝热腾腾的暖流,却迅速被一阵莫名的失落扑灭,柳月晨声音暗哑地正想开口,脑袋却突然涌出一股锥心的刺痛,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景物的边缘亮得有些微微发白,渐渐地开始变得模糊。有什么东西,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强行灌入她的记忆之中,更确切地说,是在记忆的最深处剧烈地翻滚开来!
粉红淡雅的樱花树,数不清的佣兵侍卫,竹林深处的小茅屋,滴着鲜血的锁链,还有一张狂肆崩溃的脸...
“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世一双人。晚儿,你可记得我们的盟誓?”君默白喃喃低念,俯首深深睇视着她的眼。
“一生一世...一双人?”柳月晨缓缓抬眸,神情竟有些恍惚。
空气里悄悄弥漫着一股宁静而深沉的气息,君默白就这样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殷切的期盼。约定,这是他和晚儿在明月下情定终生的约定,他不会忘记,也绝不可能忘记,它就像是一个永远都无法磨灭的烙印,日日夜夜,分分秒秒都牢刻在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