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郎中到达郑佳燕厢房时,后者正在房中绣花,听了笼月来报,说李建成在书房等她,不由得很是奇怪。
她唤了郎中进屋问话,当得知常依云滑胎之事后,脸色大变。
“常氏滑胎的原因,你知道吗?”她急切问道。
郎中济世救人一辈子,平生最见不得耍手段害人的事,当得知平日里温顺谦恭的郑佳燕竟有如此歹恶之心后,便从心底里生出一股轻视之意。
他话语冷淡而微讽:“常夫人滑胎的原因,夫人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郑佳燕听了这话,心里的弦不由绷紧到了临界点,只需要稍稍拨弄,马上便有断开的嫌疑。
她努力使自己的语调趋于正常:“你这话什么意思?常夫人滑胎,和我有什么关系?”
郎中冷笑一声:“夫人还是去问问公子吧!老朽不过带个话,具体不便多说。”
他沉着脸严肃的退下,留下郑佳燕忐忑万分的在房中来回走动。
笼月见她如此焦虑,便出谋划策道:“夫人,如今附子粉之事是铁定败露了,公子定不会善罢甘休,快快叫人把几个孩子送来,若是公子发难,奴婢便带着孩子长跪不起,到时候大公子只能作罢。”
郑佳燕听了这话,原本焦躁不安的情绪总算冷静下来,她急切的吩咐道:“那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把他们都叫来。”
眼看着笼月急急忙忙出了屋,郑佳燕整理好思绪,冷静的出了门,前往书房。
熟悉而陌生的书房,她梦里千百次梦到李建成拉着她的手进了书房,里面有整齐的书架,成摞的诗书,以及飘着墨香的文案。
却不曾想,第一次踏进这魂牵梦绕的地方,竟是这样难堪的处境。
她硬着头皮进了门,第一次看清了书房内的布局。
并不算大的一个房间,用珠帘隔开,西面是书桌和一个放置花瓶杂物的书架,旁边一张书桌,东面是书架和书,书架旁放了张太师椅,此时常依云正躺在椅上,身上盖着李建成的黑色大氅。
看到郑佳燕走进来,太师椅上的常依云微微支起上半身,眼神中满是哀怨与愤恨。
若是平时,她早已笑意吟吟的喊了一声姐姐了。
可如今,面对这道貌岸然却心狠手辣的刽子手,她只有冷眼看着,所有话语都噎在喉间,眼中盈满了泪。
郑佳燕对上她的眼神,心中有愧,迅速的低下头去了。
李建成从暗房中走了出来,看到郑佳燕,鼻尖冷冷哼了一声。
“你总算来了。”
郑佳燕听得他的冷哼,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试图平稳自己的情绪,以正常的语调说道:“不知夫君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
李建成见她如此淡定,不由非常恼恨,他从袖中摸出一盒香料,狠狠摔在了她面前。
“这个你怎么解释?”
郑佳燕看着地上的香料盒,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她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香料盒,故作镇定的说道:“这是我给妹妹拿去熏衣服的,夫君问这个做什么。”
常依云眼角蓄着泪,尽量以平和的语调说道:“姐姐,这香料里的附子粉,是你加的么?”
郑佳燕理直气壮的说道:“妹妹,这香料中本来便有附子,你怎么说是我加的呢?”
常依云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语气中尽是惋惜:“姐姐,你怎么忘了是谁去叫你的呢?府里的香粉,全都是郎中给配方调的,这个香料的配方里,可没有附子粉。”
郑佳燕被她拆穿,一时语噎。
她仍旧狡赖道:“妹妹,这都磨成粉了,郎中如何能看出来有附子呢?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可不要自己保不住孩子就赖到我头上。”
常依云冷笑着站起身,她面色苍白,身形清浅,仿佛弱柳扶风般柔弱。
“姐姐,这郎中若没有两把刷子,又怎么能在一大群同行中脱颖而出,到公子府来供事呢?闻香识药这种事,对他来说只是信手拈来而已。”
郑佳燕不禁冷汗淋淋,心知丑事败露,狡赖无用,只盼着笼月能带着几个孩子快点来救援。
于是她立在原地,默不作声。
李建成见她这幅模样,不由怒火中烧。
他咬牙说道:“若不是念在你我夫妻七年的情分上,我李建成定将你碎尸万段,抛入河中喂鱼!”
郑佳燕听了他这样说,不由悲从中来。
“夫君若果真念这情分,又为何对我不闻不问,对,你们猜的没错,附子粉是我加的,因为我恨她!自从她来到这府上,你连正眼都不瞧我,过去处理完公务,你还会陪着孩子们读书游戏,可是现在呢?你只知道软玉在怀,其他一概不管不问,承道受了风寒,咳嗽不止你知道吗?只怕承道咳得上下不接气的时候,你正在和这个贱妇你侬我侬……”
“住口!”李建成喝断她,“承道的事只怨我,和依云扯不上任何关系,依云平日里经常劝我对你上点儿心,对你是一片赤诚,可你这毒妇,从她嫁进这公子府就开始下毒手,你不配做孩子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