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在这年冬天病逝,冲淡了西征胜利的喜悦,就连新年也一切从简。
许是早有准备,康熙不曾如上辈子般悲痛难当,只是坚持要亲自守灵。夜晚风寒,更别说是大冬天的灵堂,他就算是身体再好,也被冻得嘴唇发紫。
太子担心康熙的身体,带着件厚实的熊皮大耄进来,暗叹着上前为他披上:“皇父,老祖宗若见您如此,必要心疼的,您……”
“无碍。”康熙看了这个儿子一眼,拍了拍他的手转回了视线。
太子有些僵硬,他不敢确定是不是眼花,刚才竟然在皇父眼中看到了一丝失望,失望什么呢?对他?还是对谁?
“保成回去吧,你身子也不好。”康熙劝了一句,他多么希望现在来的是那个孩子,可惜……
“皇父,您这样让儿子如何放心回去?”太子一撩袍子跪下,一副“我陪你跪”的架势。
最终,康熙只得无奈地拉了太子起来,两人相扶着出了灵堂。一个回乾清宫,一个回毓庆宫,康熙拖着疲惫的身子踏进乾清门,就看到了西暖阁亮着光,他脚下一顿,自发走了过去。
软榻上,四阿哥趴在炕桌上睡着了,一边的桌上放着几碟小菜,康熙走到跟前就看到炕桌上放着一张纸,大约是被睡着的四阿哥蹭的,有些发皱,他小心取出来一看,竟是不连贯的支言片语。
“喝粥暖胃。”
“天太冷了,菜要保温。”
“膝盖跪肿了,肯定要敷一敷。”
康熙的心瞬间暖成一片,他仔细收好那张纸,弯腰抱起了熟睡的少年,将头埋在那颈窝,深深呼吸着怀中少年身上的味道,似梅似兰的冷香,全无熏香的沉闷,些许的清新,些许的自然。
“嗯,皇父,你回来啦!”四阿哥动了动,康熙立刻惊醒般直腰,就见怀中的少年挣扎着下地,一迭声吩咐道,“来人,把煨着的粥端来,还有,太医开的外敷药材也炖上,记住了,水稍烫一些,两刻钟后端进来。”
康熙立刻圆满了,柔和的看着忙碌的少年,只觉得一身疲惫都消散了。
康熙三十年的春节过得很惨淡,刚过完年,四阿哥就搬出了乾清宫,回到了他在阿哥所空置一年多的院子。
同住在阿哥所,串门自然方便了很多,十一阿哥有事没事都往四阿哥那儿遛哒一圈,除了十三阿哥,就属他最熟悉这里了。
春日刚到,天气还没转热,十一阿哥一进四阿哥的院子,就看到那开着窗户的书房里,一人临窗而立,唇角微勾地执笔而书,神态很是专注。
“画什么呢?如此认真?”十一阿哥进了书房,随口一问,也走向了书桌。
四阿哥不答,笔下不停地继续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