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中有话,我只作不懂。她却也不再说下去,只盈盈浅笑,转身告退。
殿外的花树在最后一抹斜晖的映照下殷红如丹,花枝横逸轻曳,迎风飘摇。
再繁华耀眼的东西到底还是要败的。就好比这院子里春有桃花夭夭,夏有映日荷花,秋天又有那丹桂飘香,冬日里还有腊雪寒梅,四季不能总让一个人独占鳌头的。
花无百日红,这个道理我懂。
“回宫罢!”我轻轻整整衣衫,抬步便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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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宫的偏殿,不高的供案上一只仿古的紫花描彩大花樽里,几枝新摘的木绣球簇花齐放。葫芦状得瓶身绘着蝶戏牡丹,五彩缤纷间以紫花点缀;瓶颈部则是绘着《六阴玉女图》,花团锦簇百鸟和鸣间,有朱琼点翠的玉女,踩着祥云,身姿窈窕曼妙,飘飘然地飞向高空。
因天气炎热的缘故,室内已着人上了冰,婷婷的木绣球花枝,凉气的氤氲中,清香沁骨,幽而清的自然标格,竟让我望了刚才的不快,转而满心欢喜。
似乎之前我从来不曾留心这等生活琐事,说是喜爱,也不外是在平阳府的花开之际第多看上几眼,偶尔悄悄在内室随便拿个花瓶插上两枝盛绽的花枝而已。
早就听闻女人以花瓣洗浴不但体气芬芳,更可润泽肌肤,可出身卑微如我,从没有那样的际遇,更不曾想到去弄女人这些取悦男人的玩意儿。
不过现在我并不在意身上沾染上木绣球的清香气息,契合我潜藏着的某种向往和决心,这种幽暗的清香似乎无端地让我觉得轻松无比。
“夫人,该进晚膳了。”素心从外面走进来,站在晦暗的暮色影子里说道。
“皇上刚刚赏赐了蟠桃,说是今年地方刚刚上供的,图个新鲜。”素心的脸上透着喜悦::“直说除了太后那边,后宫妃嫔只有陈皇后和夫人您有呢。”
我扶着她的手,慢慢坐了起来。向膳房行去,抬眼,不远处的皇城此刻笼罩在浅灰色的暮色下,殿内的薄荷香正冒着淡兰色的青烟,好一个宁静的深宫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