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毋庸置疑是娇艳美丽的,象一朵正当时令的花,然而,时令花也是悲哀的,花期过后,只能落入风尘和泥土。
我害怕这样的命运,就象我害怕那无数个在掖庭的日子,内心深处流露出来的巨大恐惧。生为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漂亮女人,绝不是一种幸福,我坚信。
我想要更多更坚实的保障。
我想要改写我卑贱的命运。
也许,我也需要一个孩子。
打定注意,在容貌上,如其他宫中女子一样,我渐渐上心起来。
素心照顾我可谓尽心尽力。因那日清晨皇上无意中的一句:“爱妃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竟让素心格外上心起来,从此她为我每日以皂角和无患子帮我清洗头发,之后以九回香膏润发;素心还会用一种产自西域的茵樨香煮汤润发,可让头发光亮馨香;梳头一定是配上芭蕉油,说是芭蕉油梳头止发落,可令发长而鬒美。
素心说我皮肤白希,她说曾见过宫里的妃子洁面之后,有些许怕人。我告诉她那全是铅华误人。但没有告诉她,掖庭的日子里难见几丝阳光,又或许,是幼时在平阳府中,作为奴籍的歌妓,细薄的俸禄不足以支付那华贵的脂粉。
宫里的女人为了换得帝王青睐,日日以胡粉敷面,不过几年的功夫,双十的年华就不敷粉不得已见人了。我嘱她敷粉一定要敷米粉,这是不同于民间所用之产自扬州的香粉,是全然不含铅粉的宫中才有的方子:将大米调取葵子蒸后取汁、沉淀,成洁白细腻之粉末,再用丁香花揉与其中,就成了妆面的米粉。效果不及铅粉,但不仅可成三白妆,还可护的皮肤晶莹细白。
当然,我也没有告诉素心,我的母亲,那个记忆里温婉如水的女人,曾是京城某个侯府最美丽的婢女,她曾用一种秘制的香料配了白茉莉花和珍珠粉制成的胭脂敷面,被幼小的我偷偷学了来,那才是最最上等的。可隔了这许多年月的事,提来会叫人心痛莫名。
可惜,母亲也早早的走了。
想着想着我就忘了面前的素心,兀自入了神。念及幼弟,盼望可有机会再得相聚,不知青弟在平阳府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