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西垂,娇小的人儿独自徘徊在荒野。
袁溦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当她发现自己迷路的时候四周看不到半个人影,荟慈镇那成片的竹屋也不在视野范围内。
夜风有点冷,她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好让身体暖和一些。
此时的情景真有些像她离开南境医馆下山时的情景,一样的独自一人,一样的晚风吹拂,可是她的骑士再也不会来守护她了。
脚被地上突起的树根绊到,她狗啃泥式地摔倒在地上,石子参差的泥土地硌得她生疼。
贝齿紧咬唇瓣,她摸索着爬起来,突然发现周围的景色变了。原来宽阔的荒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的森林,夜空中还有淡淡的雾气弥漫。
月色倾洒而下,白色的雾气时隐时现,诡怪异常。
袁溦突然发现这里竟是生死百里的那片树林,她还能看到不远处枝叶掩盖下的海棠树林!
雾气渐浓,在光与影的交织处,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向她逼近,银色面具上的暗紫色五瓣花妖娆艳丽。
袁溦是在马车的颠簸中醒来的,记忆的最后一幕就是星鸩唇角勾着的戏谑笑容。
她挣了挣,发现星鸩只是绑住了她的手就把她扔在马车里了。车帘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晃动,透过缝隙她看到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只不过夜色深了很多。
外面传来说话声,除了星鸩之外还有一个人,粗犷的声音,袁溦脑海里回想起那个被南大哥斩掉右臂的轩鹏。
轩鹏的声音听上去很欢快,他说道:“看来咱们这八天也是没有白等的嘛,总算等到了谭煜藜这个小娘们了。不过要不是那个破地方的精妙阵法连本大爷这个五行高手都头疼,哪还用耽误这么多天。三弟那边都已经等急了。”
“毕竟教主之争已经迫在眉睫了,三哥着急也是自然的。”粗噶沙哑的声音说道,“不过要我看,三哥只是面上着急而已,真正着急的恐怕是齐麟。悬赏捉拿谭煜藜居然一个多月都没有音信,他麒麟门门主的面子可真没有地方放了。”
“哼,他的面子迟早要没有地方放,老三他--”
“二哥!”粗哑的声音厉声打断,“不该说的话别乱说,我们已经到长安城了。”
“切!知道啦!反正你我都明白。”
车内偶尔透进橘黄色的灯光,形形色色的建筑物一晃而过。袁溦突然意识到他们这是要去齐府,恐惧一下子袭上心头。
几个小时前她对南境大喊再也不见,没想到竟是一语成谶。
马车渐渐减速停了下来,有人跳下马车的声音,当袁溦恍觉他们已经到了齐府的时候,还来不及装昏迷就撞进了银色面具下掩藏的暗色眼眸中。
“你早就醒了?在偷听?”粗噶的声音里透着点点寒意,帘子已经被全部撩开,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齐府的巨大牌匾。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的内心平静异常。
她蹭着马车壁坐了起来,虽然这一过程的姿势不甚雅观,但她不想让星鸩居高临下地像看蝼蚁一样的看着她。
“是的,我早就醒了,看来你们给我下的药量还是不够啊。”
“无所谓了,反正没有凌霜剑在手的谭煜藜只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女子罢了。”星鸩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下马车,他看上去纤弱可力气一点都不小,一下子就把她拖到了地上,着地不稳的她还差点摔倒。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拼死保护的那个男人去哪里了?该不会是为了别的女人抛弃你了吧?吆,不说话那就是我猜对了。他现在应该还在那个古怪的阵中吧,我去帮你杀了他,顺便报了我和二哥的仇。”
“不许你伤害他!”袁溦大喊出声,却在看到星鸩唇角得意的笑时意识到自己中了套,“卑鄙!”
“哼,这话你去对阎罗王说吧。”星鸩拖拽着双手被捆的袁溦来到齐府大门,正好这是轩鹏已经和守门的家丁打好了招呼,三人被紫衣人带到了会客厅。
虽然是深夜来访,齐麟的衣着依旧整齐。一身紫色华衣高贵华丽,他端坐在主位,其右后方青木恭敬地站立着。
当袁溦被推搡着进入大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主位上的紫色华衣男子眼中汹涌着无尽的仇恨,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如此强烈地憎恨着另一个人。
齐麟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右手勾起她的下巴:“谭煜藜?”
他的手很凉,不似正常人该有的温度。他周身那种凌烈的威压让她有些喘不过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