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罢。”
颜清岚猛地从瞌睡中惊醒,揉揉酸疼的手臂,忽然意识到是谢子逸在同她说话。忙站起身,探了探谢子逸的额头。
“你醒了,啊,太好了,退烧了。”颜清岚对上谢子逸还有些疲倦的黑眸,忍不住又笑又哭,“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
不等谢子逸答话,她胡乱抹了下泪,转过身,边喊边跑:“李大娘,我哥哥他醒了,帮忙再让吴大夫来看看吧。”
过了片刻,颜清岚拿着一碗稀粥,身后跟着大约五十岁上下的农妇,一块走了进来。谢子逸揉揉眉间,头还是疼得厉害。不过看到颜清岚这么兴高采烈的样子,他连一丝丝扫兴的话,都不想说出口。
李大娘搓着手,笑眯眯的看着谢子逸:“这娃儿真是命大的咧。”直指颜清岚手里的稀粥,“你刚醒,不能吃东西。先喝点粥垫垫。”
谢子逸点点头,任由大娘将他扶坐起。靠在床头,想接过颜清岚手里的粥,却被她躲闪开。
“我来喂你。”
颜清岚大约生平头一次给别人喂吃的,小心翼翼拿着勺,可手却不自觉的抖着。谢子逸带着浅笑,看着颜清岚如此正经的样子,一阵阵的暖流,从心口泛出。看着她的样子,就想牢牢将她搂进怀里。
谢子逸张开嘴凑了过去,恩,不过是平常的小米粥,淡而无味,极为稀薄。可是入口后,却伴随着颜清岚凑近时,带来得暖意,化为了人间美味,回味无穷。甚至让谢子逸突然生出一股,就想在此男耕女织一辈子的念头。
“这儿是哪里?”
趁喝粥的空隙,谢子逸抬眼看向李大娘,温和的笑了笑。李大娘拍拍膝盖上的灰,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神情倒是浑然不在意谢子逸满脸的伤疤。
“这里是王家村哩。我是从平贵嫁过来的,刚嫁过来没多久,男人就死罗。村里容不了我这个外姓的寡妇,就把我赶到村头看田子罗。”
她自顾自倒了茶水喝,唠唠叨叨说了一大段话。颜清岚只顾着仔细喂谢子逸喝粥,而谢子逸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情绪,甚至在李大娘说话间隙时,补充的问两句,还笑眯眯的点头应和。
等谢子逸喝完粥,李大娘才算说完。颜清岚就听到李大娘说的最后一句,“我这个老太婆看人可准地罗,你们说什么兄妹,我看你们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私奔罗。不过怎么受那么重的伤哟,下手也太狠了罗。”
颜清岚手一抖,脸刷得就红了。她一意孤行和谢子逸出逃,仔细想想还真有点私奔的样子。偷偷瞥了眼谢子逸,发现他也正好在瞧着她,心里更乱,砰砰跳的厉害。
李大娘一拍大腿:“哎哟,这个吴大夫怎么还没来罗。我去看看。”
好嘛,李大娘这么一离开,屋里的两个人顿时就手足无措起来。颜清岚蹭的站起身,结结巴巴说了句:“我,我也去看看。”
蹬蹬蹬走到门口,却听身后谢子逸细细笑了声,忍不住回转头去看他。见他半依在床头,就算是满脸的伤疤,就算神情委顿,却始终掩盖不了出尘的姿态,以及看着她时的满目深情。
“你,你。”颜清岚说话出口,却再也接不下去,抿抿唇,情不自禁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意。似嗔似娇的瞪了他一眼,倒是扭过头,跟着李大娘出去。
李大娘站在院子外,踮着脚探头看着。颜清岚此时满心甜蜜,她把碗放在一边水桶里清洗,心里却想着李大娘刚才说的那句“我看你们像是私奔呢。”,忍不住翘起嘴角,泛起甜笑。
颜清岚带着谢子逸到这里求救,已经过了三天。好在这难熬的三天,最终得到的是谢子逸得救清醒的好消息。可只要一回想到,刚刚敲开门,便听李大娘劈头盖脸的大吼,“快走快走,不要抗死人到我这里罗。”时,颜清岚似乎还会怕的瑟瑟发抖。
“呀,吴大夫,你来得晚罗。男娃儿都醒罗。”
李大娘的大嗓门从院门传来,颜清岚抬起头,将湿漉漉的手随意在围裙上擦了擦。迎了上去:“吴大夫,又要麻烦你替我哥看病。”
“无碍。”吴大夫大约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可声音却是格外的苍老。好在他来看病时,话也不多,诊断之后开了药方就走。
“哎哟,吴大夫,你要是就在王家村行医多好罗。”
李大娘跟在他身后,唠唠叨叨说了几句,吴大夫要是去别的地方行医,她这个孤老婆子有个病疼,还不知道找谁来看呢。
颜清岚忍不住侧首看了吴大夫一眼,她记得,求李大娘救谢子逸时,李大娘无奈说过,王家村并没有大夫。要是运气好,有行脚大夫路过,才会有人给看病。
谢子逸算是运气好吗,一天之后,就有大夫背着药箱路过王家村。而这个行脚大夫,便是眼前的吴大夫。
屋子本来就小,李大娘送吴大夫到了门口,便不跟进去。颜清岚跟在吴大夫身后,进了屋子。可刚踏进屋子,却见到谢子逸一副严正待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