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继续说道：“周大人拿了茶叶，瞧着很高兴。说会好好珍惜。”

“砰”，不知是什么东西重重撞击颜清岚的心尖，只觉得隐隐有个念头，呼之欲出。慌慌乱乱中，颜清岚抿了抿唇，忙转过话题：“你说谁吵起来了？”

欢喜疑惑的瞥了眼颜清岚，才低头回话：“娘娘，是大余贵人和小余贵人。”顿了顿，踌躇片刻才说，“刚才皇上去那里，刚刚进去，就被大余贵人截住，小余贵人不甘心，说了两句。大余贵人撒泼，小余贵人哭了起来，皇上大发雷霆呢。”

好戏好戏！不过她不想去凑热闹。

“行了，这是他们的家事。咱们不管。说起来，中秋宴席办得如何了？还记得我关照你的事情么？”

欢喜左右看看，又看向绿袖，笑了起来：“娘娘关照的，奴婢怎么会忘。都安排好了。”停了停，又多问一句，“那陆嬷嬷，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的意思？本宫就算想要人活，可还不是活不成么。”

欢喜见颜清岚突然发怒，不过愣了片刻，便扑通跪倒在地，猛然醒悟般的磕头哀求：“娘娘，娘娘，那人怎么能留，留了就是祸害。”

颜清岚冷哼一声，转过身，冲绿袖使了个眼色，绿袖低头走出门，将门给关上。

“你可有问过那宫女的意愿，若不是有人传到本宫耳里，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本宫！”

颜清岚愤愤拍桌，其实她也晓得那宫女只有死了，才最有利，可她不喜欢喜自作主张办事。看到欢喜惊慌却又委屈的神情，心里早就原谅她，毕竟欢喜是陪她最后的人啊。今天就让她受点教训，免得下次还肆无忌惮的。

心里这么打算着，说话便不留情：“你也不想想，万一那宫女以为你逼迫她去死，反咬你一口怎么办！到时候，我们怎么脱身，难道元家能简单的被糊弄过去么。”

“是是，娘娘，奴婢没有考虑周全。奴婢只觉得，这个人留着就是祸害，万一找到她，她又说漏嘴。奴婢死不足惜，可娘娘怎么办。”欢喜语气越渐冰冷，“那些人，只要有点危害的，奴婢觉得，就该除了。”

“够了。”颜清岚揉着眉头，“罚你，”话未说完，欢喜接口道：“就罚奴婢跪在院子里。只是奴婢白日还要伺候娘娘，求娘娘让奴婢晚上跪吧。”

颜清岚转眼看了过去，欢喜低着头，背脊却倔强的直挺着。似乎沉默许久，欢喜再开口说道：“娘娘同以往不同，奴婢以为娘娘已晓得这后宫艰险。奴婢斗胆，今后还请娘娘将这些肮脏的事情，尽管交给奴婢去办。您也能继续慈悲为怀。”

颜清岚诧异的同时，却理解了欢喜的意思。这后宫里，哪里容得那么多好心。对别人慈悲，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当初她躲在梓潼宫，谁也不惹，还不是照样，被人骗去荷花池，活生生淹死。

可已经罚了欢喜，后悔的话说不出口。欢喜似乎感觉到颜清岚的迟疑，抬起头，红着眼，却露出浅笑，歪头想想：“奴婢晓得了，娘娘是怪奴婢自作主张。其实奴婢是担心娘娘多心。也对，娘娘对奴婢交心，奴婢怎么还能瞒着主子。”

欢喜跪行数步，压低声音叹了口气：“齐妃宫里的宫女侍从，都是奴婢下令陪葬的。”见颜清岚满脸不信，补充说道，“奴婢冒的是元贵妃的口谕。那时候慌乱一片，谁都没留意真假，被奴婢趁乱得逞。到后来，发现错了，他们也不敢再改了。”

“你！”颜清岚捂着胸口，半个字都说不出。当时齐妃宫人殉葬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还以为是有人嫁祸给她。闹了半天，还真是她自己人干的。

“奴婢晓得自作主张错了，但是娘娘，您不狠心，就会有狠心的人来对付您。”

最终欢喜晚上便跪在院子里认罚。绿袖劝了两句，却见颜清岚脸色不愉，不敢再提。

这一晚，对颜清岚来讲是漫长的。她知道宫里的好心，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可就算她认同欢喜的看法，却总狠不下心。

过了数日，就到中秋晚宴。宫里早早就将天光园布置妥当，戏班子三日前便入宫，候在雨落檐。

雨落檐和天光园是最靠北门的地方。一般宴请外臣，或是宫里要看个戏，都是天光园和雨落檐进行。戏班子入场之前，审查极严，就怕被乱党混入。如今局势扑朔迷离，这次的审查则格外当心。据说是王盛亲自去查的。

到了晚上，天光园六角宫灯点起，三步一个美婢，低头捧着时鲜水果，暖暖的果酒，干净帕子伺候着。那些官太太，身着华服，相互寒暄，大约等了一盏茶功夫，才见着颜清岚带着后宫妃嫔，缓缓出席。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家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