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呢,这一天是极为安详美好的。早上,应付了嫔妾请安,然后种种花草,再然后吃个午饭,消遣一会儿,就是去竹林和谢子逸聊天。
论起来,对颜清岚来讲,她和谢子逸说话时,倒是格外轻松,半点都不像面对着慕景轩,时不时要炸毛。只是偶尔看到他流露出的那抹落寞神色,和无意中会看到他手臂上的狰狞疤痕,总让颜清岚有股说不出的同情。那种同情,又像是透过谢子逸,同情着之前的自己。而付出这种不带任何别的心思的同情,就像是能够帮她自己,离开不想回忆的过往的通道。
只是好好的一天,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打破了。绿袖急忙忙冲进来的时候,颜清岚正拿着宫女名单仔细对照,尽量想将人员变动,做得不让人抓住把柄。
“娘娘,司膳司的田嬷嬷正被余妃娘娘教训,说送了变味的燕窝粥。”
颜清岚“嗯”了声,抬起眉眼,扫了眼绿袖:“做什么大惊小怪的。无非不就寻个因头想教训底下人,做场戏,出口气罢了。”见绿袖憋的满脸通红,好笑的摇摇头,又低下头皱着眉看手里的名册,嘴里继续说道,“你别急,那田嬷嬷好歹也是司膳司的掌事。余妃就是占些主子的便宜,不会做的过火。”
绿袖喘过气,才上前急急补充:“娘娘,余妃寻了太医院的人过来验毒呢。”
“哦?”颜清岚这才放下手里的名册,揉了揉眉心,“她真是不消停。她一不是最得宠的,二不是有了身孕,谁耐烦去毒她。真是想太多。”顿了顿,看向绿袖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不会她有身孕了吧。”
绿袖顿了顿,“这奴婢倒没听说。”抿了抿嘴,“只是,田嬷嬷是娘娘的亲信,这宫里人人都知道。”
唔,原来如此。不管有没有身孕,一个善妒的皇后,命令亲信下毒害妃子,恩,好像原因动机能够成立。啊哈哈,颜清岚扯扯嘴角,她就算要下手,也要毒元稚好不好。
“嗯,太医院谁去了?”
“奴婢听说,是元太医去了。”啧!果然。那别说了,到时候,粥里必然有毒啊。可是,她拿什么下毒,转了念,“你们最近有跑过太医院吗?”
“哪儿呢,奴婢天天跟着娘娘,管束宫里的人,哪里都没去。”绿袖低低应了,歪头想了想,猛的击掌,神秘兮兮凑近颜清岚,“娘娘,会不会欢喜去探太医院风声的时候,被她们瞧见了吧。”
哎呀呀,居然忘了这茬。心思一转,这也不怕,就算是说她下的毒,对方是个小小妃子,倒是容易辩白,就是担心会连累欢喜。毕竟那些家伙,看欢喜和绿袖是她的左膀右臂,能去掉一个好一个。
“快,欢喜呢,把她叫回来。”
“是是。”绿袖又是风风火火冲了出去,可不过片刻,转了个圈,面色惨白惨白的冲了回来,“娘娘,娘娘,不好了。欢喜不在宫里。”
“快去找!务必让她躲在梓潼宫,哪里都不准去。”颜清岚心里一抽,欢喜要是落到那些人手里,就怕要受折磨,而且谁晓得她们会不会做些肮脏事来诬陷她们。
绿袖小跑着出去,唤了人去寻欢喜。颜清岚揪着帕子,吸了口气,却正好看到小七在门口探头探脑:“你干什么呢,是有什么事情对本宫说么。”
小七行了个礼,蹑手蹑脚快步走进来,压低着声音:“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颜清岚瞪了小七一眼:“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了这么句话,你倒说说当不当讲。”
小七连连应了几声,越发压低着声音:“娘娘,奴才昨日晚上,瞧见外院扫地的粗使宫女蝶巧,在您的景澜草下呆坐。奴才去问,蝶巧说思念家人。”
嗯?颜清岚看向小七,见他一本正经的,不像是选了个节骨眼来和她闲话家常。不免哀叹几声,宫里人说话喜欢兜了个圈子,都不直截了当,烦人的很。不过就他这么句话,大约能猜测到两点,蝶巧和景澜草。
“嗯,派人看着点蝶巧,别让她走出这儿半步。不!还是把她关押起来,随便寻个名目。”歪头想了想,倒是不明白景澜草和下毒有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