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妃的死,就像是在荷花池里落下的一颗石子,不过泛起些许涟漪,可转眼间就平复下来,似乎这宫里根本就没有齐妃这个人一般。
颜清岚信守诺言,对外宣称齐妃病死,给予厚葬。而对内,她倒是好心想放过齐妃宫里的宫女,可哪里想到,不过没有多说一句让宫女回内侍局重新安排,就有人用那些宫女的命作为不晓得是讨好她还是害她的礼物。
哎哟,颜清岚真是气得,一口老血都能喷出。
这些宫女一死,简直就是活生生得坐实了,齐妃的死是有人灭口。宫里又少不了的流言蜚语,到时候,必定是“你们知道不,齐妃是谁干掉的,连带整个宫的侍女都陪葬?”“呀,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啊。”“来来来,附耳过来。”“啊,什么,是皇?”“嘘嘘,我只告诉你一个啊,你可千万别说。”
梓潼宫里人人战战兢兢,晓得皇后这几天心情极差,特别是得知因为元贵妃做噩梦,所以皇上解除了她的禁足,天天陪伴安慰,更是心情不好。哎呀呀,梓潼宫上笼罩着乌云残雨,而来仪宫却是阳光明媚,恨不得挂起 “皇帝宠妃” 的横幅。
可惜的是,颜清岚烦恼的,和梓潼宫上下烦恼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那说好督造祈福寺庙的工程呢,因为齐妃的死给耽搁下来。这样的话,她心里盘算的最后一条后路,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完工啊。
手一甩,将毛笔愤愤往桌上一拍,也不管墨汁飞溅到纸笺上:“哼!打量本宫被禁足,都大着胆子不来请安了!”心情不好,需要正常渠道宣泄怒气啊。
“娘娘,您别生气。忍一忍,等皇上解了您的禁。”欢喜眯眯眼睛,嘴里帮着颜清岚出气,“您再教训那些不懂事的。”
“有道理。”颜清岚歪头想了想,“让绿袖,去把宫里那些管事的嬷嬷给我叫来。”顿了顿,翘起嘴角,“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有谁是可用的。”
皇后的吩咐,又在这么个诡异笑意下的吩咐,欢喜立马像打了鸡血,兴冲冲的应了。等颜清岚喝了一碗银耳羹,再吃了几块又甜又酥的千层饼。那些嬷嬷内监们,早就在梓潼宫正殿外,日头下,跪了至少有一盏茶的功夫。
“娘娘,那些掌事的都来了。您看……”欢喜觉得颜清岚是想要立威,可这外头跪着的掌事,哪个不是人精。面上客客气气的,谁晓得背地里会怎么对待。何况古话说的好啊,阎王易挡,小鬼难缠啊。
颜清岚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酥饼,拿帕子擦了擦:“恩,我知道你的意思。行了,让他们都进来罢。”
欢喜应了声,转身吩咐外头的宫女引掌事们进来。又站回到颜清岚身边:“娘娘,奴婢给您换套衣裳?”
“嗯?”颜清岚低头看了看,鹅卵青的素色长裙,没什么不妥啊。转念便晓得了欢喜的意思,摇摇头,“不用了。就这身素色的衣裳反倒是应景。”
笑眯眯的扶着欢喜走进正殿,倒是看到那些掌事跪在地上,目不斜视。眼神一个个瞥了过去,又瞟了站在一侧的绿袖一眼,瞧她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心下了然,里头有自己的人。
“呀,怎么都跪着,快起了。绿袖,快让人上冰镇乌梅汁给诸位掌事。”颜清岚慢慢坐在位子上,斜靠着,拿起小团扇无意识的扇着,“真是累各位好等。”
这些掌事脸上挂笑,嘴里先呼:“谢娘娘赏赐。”才纷纷站起,接过递上的玉瓷碗,像是人间难得看到的佳肴,大口大口喝尽。
颜清岚冷眼看去,这些掌事手里的玉瓷碗,分为两色,有人拿了青瓷,有人拿了白瓷,而绿袖在她身边放的是一个白瓷碗。
颜清岚笑了笑,拿起白瓷碗,瓷勺搅拌几下,见乌梅汁上漂浮的冰块,散发出微弱的白烟,倒是给这炎炎夏日带来一丝凉意。
“本宫执掌宫务已经有这么几天了,一直等着各位。不过想来各位事务繁忙,”颜清岚淡淡一笑,放下瓷碗,“本来不想打扰。只是本宫想着,总得将公务交代清楚,才劳烦诸位走一遭。”
这话出口,底下站着又是人精,怎么会不懂颜清岚温言细语中的告诫之意。面面相觑,不过转眼,有个手中拿着白瓷碗的嬷嬷,先跪倒在地:“是是,奴婢不懂规矩,还让娘娘来唤,简直是该死。奴婢先饶了奴婢,奴婢下次准不再犯。”
“咦,你倒是面生?”颜清岚笑吟吟的点点头,“起来回话。”
“是,奴婢是替司膳房副管事许嬷嬷来的,”那嬷嬷倒不站起,抬头笑的谄媚,“奴婢姓田。”伸手拉拉身边站着的内监,“这位是司膳房的外管事,李公公。”
“咦,许嬷嬷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