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我们今日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不愿窝窝囊囊的活着,那么就轰轰烈烈的战死吧!“
声音在山谷久久回荡,众兵士轰然响应,如海浪一般滚滚雷鸣,震的金兵开始胆寒。
“杀啊!“
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了一声怒吼。
两股潮水砰的一下,击撞在一起,卷起了一片血花。
“杀!“
杨妙真一拍马儿,也顺声杀向半山腰,这样的制高点,就算一个傻子也知道抢夺,攻这个山头的金兵格外的多!
杨妙真一人一马,犹如犁翻软土,所到之处,枪挑刀劈,在金兵密密麻麻的队伍之中划了一条浪痕,所至之处,无不人仰马翻,鬼哭神号。她的身后,紧跟着的是怒气冲冲的亲兵营,好像要把这些日子所承受的委屈痛苦,统统的发泄在金兵们的头上。
也不知道战了多久,也不清楚打退了几次进攻,杨妙真只知道机械的挥手抬枪,冲刺,再收枪,一直战到太阳高高升起,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自己浑身好像失去了力气,火辣辣的,酸软疼痛。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数千残兵加上几万未加训练的百姓,来迎战五万精锐,能支持道现在已经是个极限了\大家都很努力,但金兵越杀越多,压力越来越大。
“罢了,心愿已尝!今日便战死在这儿吧!“
新的一波金兵又上来了,看见杨妙真浑身浴血,面露疲态,有人大喜呼喊了一声,挺起长枪蜂拥而来!
杨妙真奋起余勇,一枪捅翻一个,想把枪拔出来,却发现已经使不出气力了,而那金兵的同伴已经兜头一刀匹练过来,眼看已经躲不过去了,杨妙真心中这样喃喃的自语。
亲爱的,我多想再看你一眼啊!
在这么一霎那,杨妙真觉得天使那么的蓝,云是那么的白。
往李全离去的方向遥望最后一眼,却始终感觉不到疼痛。
难道是眼花了?
杨妙真诧异的揉揉眼睛,似乎看见了李全正利索的拍手收弓,甚至连那有些痛楚的眉毛都看的那么清晰?
还是在做梦?
杨妙真一回头,就看见那金兵绝望的捂住自己的喉咙,嘴角嚯嚯想说些甚么,瞳孔急剧的放大,好像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
这不是在做梦!
“傻丫头,你全哥来了!“
李全一声大喝,郑衍德紧跟在后面,一对大斧轮的如同风车一般。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真傻!“
杨妙真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软软的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
“你说过,不能同生,但愿同死!这么快就不算数了!“
李全的表情好像有些生气,也有些自得!
“来,我们一起杀敌!“
杨妙真好像一下子有使不完的力气,涌了上来!
……
这是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一直杀到傍晚,才渐渐随着夕阳落到了尾声。这样的惨烈就连金兵也动容了!
还是那块桃花盛开的地方,李全与杨妙真紧紧靠在一起,身后也只剩下郑衍德数人了,山下的喊杀之声已经渐渐的平息。
看着越来越多涌上山头的金兵,李全与杨妙真相视一笑。
“你还有气力为我吹最后一首曲子嘛?“
“能!“
他们就这样站在金兵的面前旁若无人的大笑。
悠扬的旋律开始了。
“只因为在人海之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难以忘记你容颜“
………
李全就那么痴痴的看着身边的人儿,嘴角慢慢的哼唱了起来,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加入了这个合唱的队伍,歌声越传越远,山顶上,山谷中,只要有口气,无论百姓还是红袄军,都自发的集聚在一起,旁若无人的大声唱着。
金兵们也好像被这歌声所吸引,自发的收了刀枪,默默的将他们围城一圈,怪怪的观看,没有任何人有动刀枪的念头。
“真是好听的歌啊!简直前所未闻!”
豪华的马车之上,仆散安贞端坐着,闭着眼睛,仔细聆听这战场寂静下来,传来的音乐,发出这样的感叹。
“坏了!他们这是在求死!”
合着节拍,拍着手,听着听着,那调子突然高昂起来!
仆散安贞猛的睁开眼睛,神色大变!
“快!传令!抓活的!”
但已经晚了!
当仆散安贞站立在哪个桃花盛开的地方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唯有半空之中寥寥的歌声证实刚刚还有人在这里合唱!
“他们从这里跳了下去,一个活的都没有!”
身边的金兵面色恐惧,这样解释道。
……
这一场血战,不知为什么,金史上并没有详细的记载。
只是隐约的提了一句,血战一日,杀贼经万,余者投江或跳崖,无一求活!
或许是仆散安贞自己觉得丢人吧!
但出奇的是,这鱼头村以及附近的百姓都清清楚楚的记者,这里曾发生了一场血战。后来,事情过去了很多年,有人问及的时候,他们信誓旦旦的说,最后他们听到了歌声,那是一种前所未闻的仙乐!
这一年,桃花开的格外的艳丽,嫣红如血!
有人说,这是因为这片土地之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这一年,秋天的果实累累,桃子格外的大,格外的红,但没有人去吃!
附近的百姓们说,那是李全将士们的血肉!
就这样,桃花开了又谢,果实结了又落,渐渐的,这里漫山遍野都是红灿灿的桃花!
后来,有人将这个村子改名为“桃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