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眼露断然之色。
“怎么不出?能与这样的对手交手,就是死了也痛快啊!”
实际上,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他们根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要是以往,李全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兵力径直往对方的大营进行冲击!可现在。
“得令!”
郑衍德抱拳,一脸凝重。就算是粗犷如他的人也知道,这一仗难打了!搞不好就是他们最后的一战了!
……
金军帅帐之内,仆散安贞还在与仆散留家继续未完的棋局。只是仆散留家明显心不在焉,总是侧着耳朵聆听着什么,还不时起身来回的在帐内走来走去。仆散安贞也不说他,只是静静的喝着茶水,良久才落下一子。
突然,棋子在棋盘上微微震动,茶水开始晃动,已经洒落在案几之上。
仆散留家顿然色变。
“这,这怎么可能?”
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大规模的骑兵出击的阵势!可自己的骑兵已经派了出去,这当儿还会有谁?
仆散安贞也是色变起身。
“真是好胆!敢直接冲击大营!?”
他很是吃惊,一面是为李全的胆大,另一面也是因为李全手上最后一个筹码终于打了出来!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全在这个时候,手头还攥有两千的骑兵!
“报!”
似乎为了证实仆散安贞的猜想,传令兵掀开营帐,大声来报!面若金纸,汗如浆下!
“对面突入数千骑兵,身后紧跟大批步军,正往大营而来!”
事实上,已经不需要他的报告了!已经有箭雨飞驰而来,甚至有一支划破帅帐,咄的一声落在案几之上,尾翼颤抖不已,发出嗡嗡嗡的响声。
仆散安贞总算是知道自己内心的不安是源自何处了。但就在这一刻,他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误判而懊恼,反而眼神之中透露出精光,隐隐有兴奋之意!
“来的好!”
他拍案叫好!
“大帅,要不要传令,其他方面的军队来援?大营仅仅只有数万军队啊!怕是拦不住啊!”
“不用!”
仆散安贞森然道。
“让我们会议会这个狡猾的对手!”
他拿起墙上的剑,大步流星的出帐,身后飘来一句。
“这一次,我们只需要缠住他一炷香功夫!本帅就不信了,一万人还缠不住?”
……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衍德很是悲痛,他的眼神透过头顶的树枝,遥望着黝黑的苍天,泪珠不住的下落!
“后来怎么样了?”
众人屏住呼吸,眼前好像看见了那金戈铁马的战场。
“惨,太惨了!在开阔地段,骑兵冲击简直是活靶子。除了开头引起一阵混乱之后,接着俺亲眼看见一个又一个的兄弟倒在我们的面前!”
郑衍德已经泣不成声了。
“可他们没有白死,在他们的冲击下,我们已经连破数营,已经深深的插了进去!”
众人一阵默然,纷纷垂泪,良久杨妙真才擦擦眼睛,问道。
“那后来呢?”
“阿海不亏是名将,在关键的时候,他亲自出马,鼓舞士气,指挥大军把我们团团围住!我们已经是精疲力竭,眼见就要被包围了!”
郑衍德吸溜了一下鼻子,眼神散发一种杀气来。
“这个关键的时候,少帅出来了。他对我这样说!”
………
“当家的,你看见那阿海没有?”
李全指了指那白衣之人,很是惹目。
“老大,该怎么办?”
郑衍德舔了舔嘴唇。
李全哈哈大笑。
“可有气力随哥冲杀一番,直指阿海!?”
“不可!让俺去吧!”
郑衍德大急。时间一长,所有人都知道,李全现在是武艺全失了!
“一起上吧!没有你,谁还能保护哥呢?”
李全指了指身后的数百名精兵,这是他手中最后的力量了,其余的不是投入震天的厮杀之中,就是已经战死了!
以数百残兵冲击对方的统帅,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啊!
郑衍德虎目含泪,给李全行了个军礼。
“老大,今儿弟兄们就一起闯一闯!”
他偷偷的作了个手势,意思是叫手下仔细照看好李全。
说完,一马当先,拍马出击!
战场之上,这种动静怎能不叫仆散安贞留心呢。他冷冷的一笑,手一挥,身后便排列出一队弓箭手来,弯弓搭箭,列于身前!
“放!”
郑衍德眼睛都红了!
千步,百步,五十步!
他们一步步上千,一步步在羽箭之下倒下。
“大哥,我好恨啊!”
一位兄弟倒在郑衍德的臂膀之上,口中大口大口的吐着血,手指点着前方,就是那么短短的几十步,就再也冲不过去!
这是一条血路,鲜血已经汩汩的染红了这片土地,而他身后之人仍络绎不绝,前赴后继,一个个红着眼睛,口中大呼小叫。
一片箭雨带倒一片,但更多的又冲了上来!甚至有的人身披数箭,仍摇摇晃晃,努力向前,有的就算是死了,手也伸向前方!
近了!已经只有数十步之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