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经到午时”恭厚站在文案下首,看看认真批阅的皇帝,又看看水滴时间,最终下了决定,低着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恭厚知道皇帝最守时,若是他现在不提醒,等会少不了被训斥,若是皇帝大不高兴,那结果就更惨了,所以他还是决定尽职尽责的提醒一下。
“这么快,朕差点都忘了”
正批阅的认真的胡亥听到恭厚的话,立马停了笔,今日奏折不多,他却看得很仔细,所以还真是花了不少时间,让恭厚这么一提醒,才想起了中午还要出去一趟。
“诸事已经按陛下的意思准备妥当,不知陛下何时出宫”恭厚见皇帝没有怪罪,头已经抬了起来,但也不敢直视高高在上的皇帝。
看着自己桌面上还剩下的几份奏章,胡亥犹豫了一下,也只是一下,“现在”,说完人已经起身往台阶下走,倒让恭厚更加明白了他对时间的重视。
去清心殿换了套常服,胡亥就再次坐上了马车驶向皇宫外的咸阳城,蒙茜病好后,他也去过几次,但都只是在暗处看着,看着她一切安好,心里顿时溢得满满的,不再担心,不再难过。
守卫宫门的侍卫除了皇帝,就是只认令牌不认人,所以每次胡亥私服出宫,恭厚都要亮一次令牌,而不会因为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就例外,这让胡亥很喜欢,他认为皇宫的警卫该当如此,所以并没有阻止。
坐着马车一路走去,卖包子的吆喝声,市集的喧嚣声依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蓬勃,充满朝气,让他想起了天天早上都吃的包子,掀开窗帘就看到那个正在忙碌的老板,人来人往,好一幅繁华之境。
只是路边和屋檐上多了一层厚厚的雪,白的耀眼,白的让胡亥又想起了以前读大学时下雪的冬天,几个玩的要好的兄弟在雪地上无拘无束的奔跑打闹。
现在都已经成为了过往,成了他脑中美好的记忆,昔日兄弟不在,而他也不可能再那样无拘无束的喧闹,只因他现在是皇帝而不是吴胡亥。
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给了你这样,那样它就会收回去,关了你的门,就会重新给你开一扇窗,它并没有忘记任何人。
车轴不断的前进,不久终于停了下来,一个人坐在车内,还真的有点无聊,又加上胡亥看人心切,所以马车一停他就下来了,蒙府的侍卫见到他只是无声的行了大礼,这是他提醒蒙毅的。
也是蒙毅自己想出来的法子,这样行礼就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也不会扫了皇帝微服的兴趣,更不会礼数不周到,让他高兴了一阵子,觉得这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胡亥也已经见怪不怪,没说什么,直接走了进去,恭厚在后面识趣的扶起了一个侍卫,其他的也就见势都起来了,跟在胡亥后面的侍卫却没有停下。
“微臣参加陛下,不知陛下降临,有失远迎” 蒙毅听到禀报后急步的往外赶,现在总算是走到了胡亥的面前,有些气喘的行礼道。
皇帝已经一个月没有再来家里,蒙毅还以为他不会再来了,谁知道今天是难得的假日,皇帝竟然来了,真是有点受宠若惊,想起自己那躲在房间不出的妹妹,担忧之情寓于言表。
“今日微服至此,爱卿不必拘礼”胡亥见蒙毅要行大礼,立马伸手扶住了他,四周打探了一下,“为何不见丞相前来?”。
自从蒙恬从长城处理完事情,回来之后就负责了许多职责内的事,也为胡亥减轻了不少负担,可今日假期,昨夜又下了雪,不见人倒是有些奇怪。
“陛下下旨为坑杀的儒生修庙立碑,子婴大人已经完成,特来请丞相前去查看一番”所以不在家中。
蒙毅负责皇宫和皇城的安全,所以不敢离开咸阳城内,而焚书坑儒之地是在咸阳城郊外,再加上那事也不归他管,所以才没有去,而是呆在家里。
“爱卿自去即可,朕随处走走就回”胡亥说着就往前走,蒙毅立刻识相的让到一边,低头恭送,心里:你去哪里,不用说,在场的都知道。
胡亥边走边想:想不到修庙立碑的事就弄好了,子婴果然厉害,看来等天气好点,我也该去看一看了,现在还是去看看茜儿吧,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一月未出府,虽有好处,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啊。
不知道是蒙毅早有交代还是其他原因,胡亥一路走来都没有碰到什么仆人,就算碰到,他们也会远远的就跪伏于地等他过去方起,眼看蒙茜的房间越来越近,他也没时间去想这些。
眼看穿过这片竹林就到蒙茜的房间门口,胡亥反倒停了下来,挥了挥手,后面的侍卫立马无影无踪,就连稍后跟来的恭厚也马上躲到竹林里去了。
看着六个侍卫和恭厚都没了影子,胡亥才轻手轻脚的穿过那片竹林,就在他想继续往前的时候,突然一阵开门声传来,立马心虚的闪到了竹林里。
不一会,胡亥就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佳人从那扇门中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只是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风采依旧的佳人。
瘦了些,穿着厚厚的棉衣都能看出来,让胡亥心里一疼,柳叶眉好像也更细了,眼里的伤感,脸上的憔悴,让人看着心痛,他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