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你先是说严姑娘喜欢我，这会儿又说你自己喜欢我，我并不认为这是真的。”慕容轩摇摇头说道。他不信，也不愿意相信。喜欢，爱情，这两个词离他的生活太遥远。远的，让他不愿意伸手去触及。

“严茹华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这我不管，也不想管。先前的那些话，你就当我从来没说过。但是现在，我所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在开玩笑。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怎么办？”慕容娇喃喃的问道，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喜欢一个男人，这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眼前这个看似温柔如仙，但骨子里却透着寂寞和冰冷的男人。她只知道今天晚上，当她看见那严茹华一双美目紧紧地黏在慕容轩的身上的时候，她的心里，闪过一丝不愉的感觉。而当慕容轩亲口告诉她他是不会喜欢上严茹华的时候，她的心，莫名的变得欢愉轻快起来。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让她迷茫无措。本来，她并不十分清楚这是为了什么。可是刚才，就在慕容轩转身的刹那，看着月华下那抹清冷的背影，她就那么忽然脱口而出了。那四个字，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就那样急急的说出了口，让她在刹那之间愣在了原地。

她说，她喜欢他。那样情急之下的脱口而出，没有经过任何的润色修饰，应该，她是内心最真实的反应吧。慕容娇这样想着，心中，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又仿佛，并不是那么的清晰。但是不管怎么说，她——该是喜欢上他了吧。否则的话，今晚的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反常呢？

“慕容轩，我好像，真的是喜欢上你了呢，怎么办呢？”慕容娇偏首问道。

“阿娇，这种话切不可胡说。”慕容轩眼中闪过一抹光亮，转瞬即逝。下一刻，他已经略略沉下了脸色，语带深意的说道。

“我没有胡说啊，我说的，只是我心中所想的罢了，并没有一个字，是胡言乱语。”

“阿娇，你当知道自己的身份。”慕容轩皱眉，轻声提醒道。

“身份？”慕容娇一愣，随而想起来，对了，她怎么忘了这一点呢。她，还是刘彻的废后啊。刘彻，要不是慕容轩刚才刻意提及的话，她几乎都要忘了这个名字，忘了那个金碧辉煌的皇宫了呢。的确啊，她并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她的身上，有太多的枷锁，让她即便是离开了长安，来到了这远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也不能畅所欲言，随心所欲。

可是，难道就因为这样，就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的身份，她就连喜欢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阿娇，你我皆知，以你的身份，我们之间，绝无可能。”慕容轩冷静的分析着。而他异常冷静的态度，也终于，将慕容娇从方才迷离的神思中唤醒。

他，为何还可以这般冷静？

慕容娇看向对面那个优雅持重的男子，忽然开口问道：“‘以我的身份，我们之间，绝无可能。’是吗？”

“是。”慕容轩点点头应道。

“呵呵~~~”慕容娇闻言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不似以往的清秀脱俗，而是淡淡的，含了一抹嘲讽在里面。只是不知道，这笑容，是因为慕容轩，还是因为自己。

“阿娇？”看着突然笑起来的慕容娇，慕容轩轻声唤道，想问一句“你怎么了？”，却终究在那笑声中，隐没了声音。

慕容娇忽的止住笑声，抬头望进那一双如海深的眸子，一字一顿的问道：“慕容轩，不要拿那些什么身份地位的来做借口。我告诉了你我的心意，那么，你的心意呢？”

是了，她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可是他，却堂而皇之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真真可笑得很！终究，是他心里没有她，抑或是……

“阿娇，夜深了，还是回房休息吧。”半响，慕容轩抬头望了一眼月色，平静的说道。

但是，他若是以为只这么一句话慕容娇就会放过他的话，那么他也太小看慕容娇了。

“好啊，只要你告诉我答案，我马上回去睡觉。”慕容娇如是说。

“阿娇，不要再闹了。”

“我有在闹吗？为什么我不觉得？”她只是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一个男人，然后遵从自己的心意跟这个男人表白，等着他的态度而已，有在胡闹吗？

“阿娇……”

“慕容轩，你可不可以，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告诉我你的心意，真的有这么困难吗？”慕容娇深深地吸了口气，认真的问道。

慕容轩闻言，心里忽的一顿，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对于眼前这个淡雅清幽的女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喜欢上了她。第一眼见她，他破例带她回了雪山之巅；因为她的一个撒娇，他破例将她带在自己身边行走江湖；也因为她，他第一次真心的笑过……他不知道这些例外代表了什么，他只知道，她是除了紫岚跟轻风之外，自己唯一亲近过的女子。而且，这些日子以来，这个女子，正在慢慢的融进他的生命。但是喜欢……慕容轩的眉头越皱越深，不，他不可以喜欢她。绝对不可以！绝对！

思及此，慕容轩略微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才说道：“阿娇，这些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慕容娇不依的叫道。

“以后你会明白的。”

“我不要等到以后，现在，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为什么？”她只是要一个答案而已，有这么困难吗？

慕容轩眼光一跳，说道：“阿娇，乖，不要再说了，好吗？”温和的语气中，带上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无奈，和恳求。

“慕容轩，喜欢，或是不喜欢，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我一个女孩子都这么大方的先说了，不过就是几个字而已，有那么的让你难以启齿吗？”慕容娇的眼中，隐隐的，闪烁着水润的光泽，在月光下，透出一股柔弱，分外的惹人怜惜。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竟会是这个样子的。

慕容轩将慕容娇的模样看在眼里，那紧垂在身侧的手，忽的握紧，似乎是要捏碎了一般。开口时，却是一如既往的淡雅：“阿娇，更深露重，你早些歇息吧。”说完，慕容轩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不再看慕容娇一眼。他怕自己要是回头看她一眼的话，就会不忍心再离开了。

“慕容轩！”慕容娇大声喝道，“为什么？”

只可惜，她的诘问，除了让在空中回荡的丝丝回音之外，再没有引起慕容轩任何的反应。他，竟是连一个答案都吝于给她吗？

就在慕容轩的手推开房门的刹那，他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门里，身后，传来慕容娇轻声的诘问——

“慕容轩，佳人倾心，何以伤之？”

话音中，慕容轩身形一顿，收于袖中的手，越握越紧，却强忍着想要走过去将慕容娇揽入怀中的冲动。良久，慕容轩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而是抬起了另一只脚，跨进门内。然后转身，关上了房门。在关上房门的刹那，他看见那个清丽的身子，在如水的月色下，越发显得单薄娇弱。

心，狠狠的一颤。而他，却最终只能站在这里，默然的望上一眼，然后关门，努力的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一抹淡紫的倩影。

门外，院中，月下。

慕容娇独自站在那里，直到那扇门无情的关上，她才终于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些什么，但不管她等的是什么，在那扇门关上的那一刻，她便已经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吧。

慕容娇抬头望着天上的那一轮圆月，将涌出的泪水尽数逼了回去。她一直以为，对于那个男人的心思，她是可以把握一二的，但是今晚她才知道，对于那个男人，她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她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对于严茹华，他可以那么冷静的说不喜欢，但是对她，他却连一个拒绝都不愿意给她。

还是，她真的有令他那么厌恶，厌恶到，连拒绝都变的不屑？

“慕、容、轩！呵呵呵~~~”慕容娇忽然轻声的笑了起来，那笑容中，有着淡淡的凄凉，淡淡的悲伤。这，是她的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告白，竟是这样的场面。呵呵，真真，可笑的很呢！

月光如水，如水般清凉，泻了一地。淡淡的月华，映着慕容娇单薄的身躯，笼罩着整个庭院，以及，院门树旁，一抹若隐若现的，浅红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