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寒,日无光,独独行上,路旁蒹葭苍。
随行的有念弟还有另外一个伶俐的婢女,原也是我娘家人,唤作娆元。领头的就是那晚绕过敌酋回城报信的将士,问之竟是沮授之子沮玄,其父沮授乃是将军手下谋士,官渡战败,为曹军所虏,不屈被杀。我见他眉目间具是果敢,能从前方回来,不乏智谋与武艺,便选他随行。跟随的还有袁家的六个武艺尚好的仆人。一行人扮成搬迁逃难的商人,也无事相安。
因着我有身孕,为免颠簸,俱是行上一程,歇上一会,竟是缓慢之极,不知何日方能到达。
这日,秋气虽重,但也累了,行至一坡,众人方歇下。
念弟扶我下了马车,娆元将毛皮软垫铺好在一树桩上,搀着我坐下。
沮玄左右瞻顾,似有难色,上前对我道,“夫人,此地两边皆是高坡,前方又极为狭窄,却是流民盗匪最爱出没的地方,卑职以为当尽快赶路,稍后休息。”
我看看地形确是如此,还没发话,却听娆元急道,“夫人挺着大肚子,你让她连连舟车劳顿,可知她的辛苦,说的轻巧!”
我浅笑,娆元在初来袁府时不过是八岁的黄毛女孩儿,现在以出落的亭亭少女,很是活泼可爱,深得我心。
沮玄听闻,脸上一红,两手却不知放哪了,也不知该说什么,脸憋的通红。“娆元,你怎的都不饶人呢?沮玄也是为我们着想!”念弟在一旁帮衬。
这一路上,一直身在府内的娆元不曾出来过,难得陪伴出行,竟是活泼得更甚从前了。路上一直以逗沮玄为乐,耍他是假,念他倒是真,沮玄却也是个痴儿,不解半点风情。我与念弟皆看在心里,也不揭穿。
“罢了,休息一阵便起程吧。”我缓缓站起,拂过羽衣系好,将整个身子包裹其中,“近来秋气甚寒,少不得注意,免遭祸事。”
沮玄唉了一声便去唤众人起身赶路,念弟她两人搀着我正要上马车,忽的一羽箭矢贴着我的脸钉在马车的木牍上,铮铮作响。一下子把我吓住,心好似停顿,脚下也无力,向后倒去,念弟大惊,从后抱住我。娆元哪里见过这种情况,竟尖叫着哭了起来。
沮玄方要掉转马头,听到动静,立马赶来,还未至便迎面来了三两个流民打扮手持大刀的壮汉。
“夫人!”他还未说完,便厮杀起来,再看其他人,皆被掣肘,无暇脱身。
我倒在念弟身上,身子也无大碍,娆元扶我起来,她两人又是勘查我身上,又是左问又闻,听到厮杀声起,又惊又慌,将我护在身后。
我包裹着身子,手轻抚着肚子,孩儿,别怕,母亲在这呢!
在看那边,山匪大约六七人,看其阵略,并不像一般山贼,不然,沮玄他们也不会打的难解难分。
我三人畏缩在马车一旁,见沮玄已解决了三人,心里正松一口气,他正要脱身,却从山坡上又滑下四人。沮玄这边方罢,那边又与方至的两人纠缠上。
我心里却在慌张,其余两人正大步走向我们。
两人皆衣衫褴褛,却仍看得出是士兵的服装,脸上也沾了土灰,只听一人突然出拳打了另外一人,吼道,“叫你他妈不要射箭!他奶奶个熊,伤了这些个美人咋办!”
那人也不服,叫着,“妈的!不是你叫我射的!”
前面的人也不理他,搓着手慢慢靠近,猥琐道,“小娘子们且与我回去罢,做我的压寨夫人,有吃有喝。”
娆元呸了一声,厉声道,“哼!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那副尊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你的春秋大梦!”
那人也不介意,喜滋滋道,“呜……我不喜欢泼辣的货,这两个小美人倒是不错!”说着上前欲抓住念弟和我,我一直低头护着肚子,念弟始终护着我,唤着,小姐小姐。
娆元上前死死拽着那人的臂膀,大声叫着,“沮大哥!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