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莞尔,挽上他的臂膀,轻轻道:“只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誓言还在耳畔,去年今日,良人又在何方?
此时的我竟比任何时候都要想念显奕,不知幽州有没有下雪?不知他可安好?不知他现在在干什么?是否会停住脚步看雪?会否想去年今日相依相偎的誓言?
我闭眼,不再去想。再睁眼,一个高大的身影竟出现在眼前。
我急忙行礼,恭敬道:“父亲安好。”
袁绍没有回话,似乎在自言自语道:“正值多事之秋,鲜少有这么安宁的时候了。”
我站在一旁,平时很少这般与他独处,一时不知如何自处,尴尬之极。
“你可知曹操是何许人?”他冷不防问我,一双鹰一般的眼盯着我,不觉心生畏惧。
我自是知道,可我猜不出何以他出现在这里问我这个。我只轻轻点头,不做言语。
“你觉得他是怎么样的人?”他凭栏望向湖面继续问道,以一种命令的口吻,似乎在告诉我不得不答。
“十字以蔽之,”我喏声道,“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哈哈,哈哈,好个十字,乱世之奸雄。”袁绍大笑,负手转身看着我,探视道:“那我呢?”
我心知他在考量我,便道:“曹操与您不可相提并论。”
“哦?”他挑眉,似有极有兴趣,“说来听听呢。”
“曹操太奸猾,且他出自宦官门第,乃当世浊流,为清流所不齿。”我不断安抚自己,接着道,“而袁氏四世三公,名门望族,贵族气质,门多故吏;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极多。”
“那你说,若我与曹操一战,谁胜谁负?”他不说好也不言坏,继续问道。
我心里隐隐不安,正色道:“袁曹一战不可避免,可真正两军对阵,胜负怎可预测。”
“哼,出兵易京之时,儿媳不是已经未卜先知了?何以现在不知了?”他提高声调。却把我的心都高高提起。
这是我与显奕在闺房中夜谈之事,为何他会知晓。心突突直跳,太阳穴也疼的厉害。只好硬着头皮道:“儿媳从未学过玄学,何以能未卜先知。”我不想再做纠缠,继续言道,“儿媳一介女流,安能妄谈国家大事,所言不过轻如雪,微若砾,不便多言。”
“你说的并无不对之处。”他冷笑道,“不过,女子无才便是德,总是对的。”说罢便出了水榭,迎着风雪离去。
我微微后退,便觉双腿酸软,一下子坐在凳子上,松开手,一阵阴凉,手心已全部汗湿。
身上多了件毛皮大衣,顿时一阵温暖。
“雪天里风紧的很,瞧把你冻的。”念弟望着袁绍离去的身影,“怕是将军刁难你了,公子为何不把你接去幽州,也好过在这日日......”
我叹气,止住她往下说,“他是不会让我去的。”正欲起身,叮嘱念弟道,“近日或不太平,须得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