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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真的长大了?

我独自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紧张莫名。他们在爸爸的书房呆上近两个小时了,现在还没出来,妈妈那尖锐而带着坚决的声音不时从房门飘出,看来他们还没有统一意见。

想了想,我踮起脚跟走过去,趴在门上往门缝内瞄去,看到妈妈半个抽搐的肩头,还有伯伯那一如既往平静的面孔。

“我怎么也不会同意的!丹丹长这么大都没有离开过我,还要走这么远这么久?打死我也不答应!”妈妈举起粉拳像要捍卫什么般,最后被爸爸搂进怀抱。

“有一丝帮助到她的机会,我们都要尝试,不是吗?而且这次的希望还比较大。”爸爸放柔着声音,试图平伏她的情绪。

还是在讨论我的病吗?这就是要送我到学校去的原因?

我踌躇着,把手放在门把上又缩回来,最终一咬牙,用力把书房的门推开,“不要吵了,我……我愿意去学校!”我窜进书房大叫宣布道。

书房霎时静下来,大家都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伯伯,啥时出发?我去收拾一下,你到时再找我吧。”我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继续说道,然后转过身毅然踏步离开。

如果真要走到那一步,我何不欣然接受?丹丹已经长大成人了。

原来长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原来以为我会平静地跟着伯伯走,就像当初我说出承诺时那样的镇定,可是一到了离别的时刻,我还是扯着妈妈的袖子哭得唏哩哗啦的,还呼天抢地般叫着,打死也不肯踏上汽车。于是原定的行程被迫取消了,因为妈妈也拉着我,很强悍地嚷着谁想要抢我走,就要先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吓得爸爸连忙把手上的行李都扔了,才拉着哭哭啼啼的我们进屋。至于我要离家的事,谁也不敢再提了。

一进家门,我便往小房间飞奔过去,一古脑儿把收拾整齐的东西全部拖出来,散落满地,然后再把我那粉红色的小棉被从柜子里拖出来丢在床上,一头钻进去就不愿再出来了。尽管我早已厌倦了这间困了我一整年的房间,可是现在的我宁愿被它锁上一辈子。

爸爸和伯伯都相继进来看我,而我则赌气地把背影留给他们。他们也没说什么,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便出去了,听着他们的叹息声,我的心真的矛盾无比。

或者,我这辈子注定在这小小的房间里渡过吧。我舍不得这里的一切,我宁愿做一只把头藏在沙里的笨驼鸟,永远都不愿走出家人们为我筑起的象牙塔。

然而一些事情,仿佛是注定好的,无论你怎样逃避也不能躲过。

我闷在房间里的第二天下午,发生了一件让我心胆俱裂的事情——妈妈病倒了!

那时我正搂着小狗抱枕躲在我的小天地里,突然就听到大厅里传来“扑通”一下的闷响,还有爸爸那充满惊恐的叫声。我急忙冲出房间,一眼便看到满脸通红地的妈妈软绵绵地躺在爸爸的怀里,而爸爸则神色慌张地抱着她往门外冲去。我不知所措地小跑着跟在后面,却被满地的杂物绊,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我面前。

妈妈平时是很少生病的,我从来没见过她病得那么重,世界仿佛顿时变得灰暗起来,就连平时很吵闹的弟弟,这时也安静地被保姆抱着,目光呆滞。

铺天盖地的恐惧感扑面而来,我从没像如此般的慌乱,也从没像现在那样真切地感受到我身上那异于常人的气息——死亡的气息。

我不要!哪怕是轻轻地想一想家人可能会出事,我的胸口就像撕裂似的疼痛,哪怕我对这个家有多么的不舍,但如果我的存在会使他们遭受意外的话,我还可以心安地赖着不走吗?不!

就这样,我冲出了家门,什么漂亮裙子,什么镶珠绣鞋,什么也不重要了!我只穿着睡衣,抱着小枕,踏着那对小熊拖鞋披头散发地往外跑,一刻都不敢呆在家里,我要带着所有的厄运,带着所有的死亡气息离开这里,不让它靠近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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