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秋天,冯玉凤十八岁,弘力十八岁。
湛蓝的天空纯净得不容一朵白云,淡金色的阳光铺洒,片片枫叶开得繁茂,红胜火,几乎染红了半边天。
秋风摇曳,抖落了不胜凉风的红叶,翩然化作朵朵粉蝶,落英缤纷,煞人眼目。
放眼处是红叶铺就的地毯,一路漫延:仰头间是那枝连枝,叶连叶的华盖,一身素衣如雪,那一刻她的血液里张狂着一股冲动,任那三千青丝飘扬在这片红色里,凝脂般的臂膀舞出千变万化,纤细的腰肢扭出最美丽的舞姿,直到脚尖传来刺痛,消耗尽最后的一缕生气,跌倒在满目的红叶上,然后,抬眼,看到了那张俊朗的丰逸的脸,不由得陷入了那双深邃清澈的瞳仁里。
“整整一个时辰,你不累么?”他微笑,声音清越而温柔,有着最干净的气质。
冯玉凤倔强地像一只刺猬,浑身长满了扎人的刺,灵气的眼珠子防备地紧盯着他。
“我的模样很可所怕么?”他忽然觉得好笑,对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他破天荒地耐着性子,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慢慢地抚上那双漆黑如子夜般的眼珠,他脱口道:“你的眼睛正在哭泣。”
“你胡说,我没有哭!”不客气地甩掉他的手,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负气地顶了句。
摇摇头,他低笑:“终究还是个孩子。”手又不自然地抚上她的头,轻柔地抚摩,如同在安抚一只野性难驯的小猫,这次她没有再挥开,“你想哭的时候就哭,没有人会笑话你,这是你作为孩子的权力懂么?”
“我不哭,我才……不要哭呢。”她低着头,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可是那轻轻抖动的小肩膀,以及哽咽的声音,显示着她的坚强正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他体贴地背过身,轻声地诱哄着:“你可以哭出来,没人会看见。”看不到背后的背影,可是不到半刻,身后的哭声终于细细的呜咽到放声大哭,似乎连枫叶都感染了她哀恸的哭声。那天正是她母亲的忌日。
那年,她十二岁,他二十岁。
“喂,你藏在哪儿?快点出来,我可不会来找你哦。”枫树背后,粉装玉琢的冯玉凤俏生生地说,尽管她的发丝己有些凌乱,精致的衣裙上沾染了几处泥巴,但依然不掩她的艳丽动人,小小年纪己经出落的宛如清水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