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儿,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是娘啊,你是不是生娘的气了?所以才讲出这种话来气娘?”那就坐在床沿上,双目一片浑浊的妇人说着说着眼里的泪就掉的更快更多了起来。
“哎呀,大小姐。你就算气你娘也不能这么对她啊,她也不想替你存了大半年的盘缠都被小少爷给抢了去的,实在是……不给不行啊。否则姓崔的那只狐狸精能让咱们安生?”
床边站着的妇人体态倒是略现丰腴,不过也是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一个劲的在拿手里的手绢擦眼泪呢。
“……两位阿姨,真心的别闹了好吗?这种穿越的整人把戏一点都不好玩!”
安晓袅边说边想捂住脑袋上从床上坐起来,谁知道人刚起到一半人就脱力似的又跌回了枕头上。
眼前只觉得一片天旋地转,那疼的地方疼的更加厉害了不少。
“哎呦!我的好小姐,你就算要使小性子也快别动了。才给你覆上了点云南白药,要是再把自己捣腾出血来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伺候你了。老爷被那个小妖精给窜的根本就不肯给你请郎中。钱又被她那个杀千刀的小兔崽子给抢走了……。”
躺在床上的安晓袅摸到了自己头上包着并不是纱布或绷带,而是一种她根本讲都讲不上的软布。
心里瞬间就咯噔了一下,眼巴巴的看着这个站在床边的妇人一个劲的唠叨个没完。只觉得头痛的更加厉害了。
半个月后,安晓袅……不,已经接受了自己是真的穿越了的安陵容,终于要启程进京选秀了。
“娘,您别送了。天都还没亮呢,小心等一下回屋又要被哪里给绊到了,也跟我之前一样弄出伤来可怎么办呢?”
“不碍事不碍事!这破屋子我都住了这么多年了。早就能闭着眼睛都能走的安安稳稳了。”眼已半盲的安夫人却根本就不听劝,还是一把拉住了自己独生女往外走。
“不行!您要是这么不听话,我连肖姨娘都不带上京了!”
穿着一身土黄汉人女子衣裳的安陵容少有的固执了起来。走到屋子的门槛前就说什么都不肯往外挪步了。
“傻孩子,尽说傻话。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既没出阁又是去参加选秀,身边要是再不把素雪给带上。我怎么……怎么放心让你走啊。”安夫人明明是这一家正儿八经的正牌夫人。可是从长相到装扮,猛一打量说不定还真不如街上的市井妇人。
一身臧绿色汉装,是早就已经穿到了袖口都磨边的程度。头上也是光光的只梳了个发髻便了事了。
眉眼五官虽然跟她那楚楚可怜的女儿有七八分像,可是皮肤却早就已经一片蜡黄,掩不住有了皱纹。
安陵容今年明明才十六,她的生母就算以古代女人的衡量标准已经人进中年。最多也应该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现在这样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得来的。
每次芯子已经换过了的安陵容,偷偷观察她的这位母亲时,都忍不住悲从心中来。
也彻底理解了几分,那个原本挣扎存活在宫斗小说《甄嬛传》里的安陵容内心,该有多苦逼。
家里有着这么样一个相依为命,却又命如草芥的生母,你敢不争气?敢不在那人吃人的皇宫内菀想尽一切办法往上爬?
“娘,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去参加什么选秀。”
借尸还魂了的新.安陵容也被这位母亲给招哭了。
就算自己既读过《甄嬛传》的小说也看过电视连续剧哪又怎么了?她还是不想去那个完全就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地方。
连办公室斗争她都只能算的上是个不扔白不扔的弃子,真要到了那种地方那还不得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这半个月,她边养伤边还努力的试验了一下这副新到手的身体。
发现安陵容原有的技能竟然一样都没丢失。从调香到刺绣,那手艺看起来的确都是一绝。
毛笔字虽说写的不是特别值得称道,可也字迹清秀,足够让她拿得出手了。
所以,如果可以不用选秀。她一定会怂恿安母跟自己找一处偏僻的小镇子聊度余生。
就算不能种田耕地,靠着母亲教给自己的针线功夫先攒些本钱。等能摆上个小摊的时候,再卖点自家做的吃食或炮制出来的香料胭脂。
日子,总能过得下去的吧?
即便清苦,也总不会苦的比现在更糟心。
“大小姐又在瞎说了,这天家选秀哪是你能说不想去就不去的?”旁边肩上背着包裹的肖姨娘却是满脸的喜庆。
这次托送陵容上京应选的福,她也总算能够开开眼,看看天子脚下的皇城是怎样的一片繁荣了。这么可喜可贺的事情,怎能叫她不喜上眉梢?
“素雪说的是,我的容儿还是这么既单纯又天真。”鬓边已有不少白发的安夫人,却是一脸既欣慰又担心,“这要是真被选上了,可怎么好?”
“娘放心,陵容身份这样卑微。皇城多的是国色天香,出色高贵的女孩儿。皇上哪里会看上我啊?”安陵容像是下定了决心,用力握了握安夫人那骨瘦如柴的右手,“女儿一定会尽快回来,专心伺候您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