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晨寂将新熬的汤药端进来,待放桌上,云剑已伸出手。刘晨寂道:“烫的。”
云剑笑一笑:“知道。”
他这只手,血里火里,去得比刘晨寂多。
刘晨寂也笑了一笑,将药碗交给云剑。云剑问:“在戎将那里,你们受了苦?”
刘晨寂摇了摇头:“我没受什么。蝶老板……有时他出去,侍奉那将军,或长或短,有时天明才回来,始终不说什么。我看他才受苦。”一边讲,一边看着云剑脸色。
云剑只是慢慢点头。
“这药如果不行,我再改煎。”刘晨寂又道。
“多谢。”云剑道,“刘大夫医术是极好的。”
片刻无话,刘晨寂立了一会儿,觉出尴尬,明明就是一个房间、三个男人,那两个男人之间,一躺一坐,也没说话,偏偏就有那种粘缠,似乎空气因了他们都不一样,多一个人都碍事。
“呃,那我走了。”刘晨寂终于想出这句话。
云剑点头:“不送。”
刘晨寂想想还是忍不住问:“真的没事?”
“什么?”云剑倒没听懂。
刘晨寂看着他们的手:“我听蝶老板说,以前你不能承认你们间的事。”
“现在没事了。”云剑笑着,握紧蝶笑花的手。
刘晨寂似懂非懂的出去了。
云剑回顾蝶笑花。若他一开始就敢承认……
那时家族在他身上有太大期许,他毕竟不能全数叛却。
如今又不一样了,爷爷殉国,父亲不会像爷爷那样给他巨大压力。而他也确实已经扬名建业,现在倒该韬光养晦,避免功高震主、皇帝起疑了。
还有什么比痴恋戏子更让皇帝放心的呢?七王爷的榜样在前头!
云剑试了试,汤药不是那么烫了。他含一口,喂蝶笑花。
昏迷的人,怎么喂汤药呢?也只好这样,手臂挽着颈项,把他扶起来,吐一口进去。
蝶笑花双目微动,云剑一呆,舌尖仍送过去,蝶笑花猛然呛咳,云剑仓皇把头让开,药泼了半床,连他大腿都溅上,热还是有点热的,他闷哼一声。
蝶笑花咳着、喘着,指着他:“你、你——”
云剑苦笑替他拍胸,又拉裤子:“我这腿……”
蝶笑花拍开他手,扑到他怀里,且捶且哭,拉开他外袍,往他胸口肉厚的地方一口咬下去,云剑只有受着,觉着细细的牙咬进他肉里,细细微微的疼痛,扯着心,咬了一会儿,渐渐松开去。蝶笑花举手要拭唇角,云剑抬衣袂给他拭。
亲兵听见动静,怕长官遇袭,慌忙进来,在门口就傻在了那里。石化不能动了。云剑头也不回:“下去。”
亲兵赶紧退下,站到外边,脸上红潮半天褪不掉,心跳得比砍下八百个敌军脑袋还厉害。其他将士围上来:“怎么了怎么了?”
亲兵没好气:“下去!——将军的口喻!”
蝶笑花娇吁喘喘嗔道:“这可给你丢了脸了。”
云剑微笑道:“不妨事。”
蝶笑花睨了他一眼:“怎么?”刹那间醒悟,“你是立了大功了……”
“我们家老爷子也没了。”云剑道。
“好好!”蝶笑花咬牙,“正是没人压你了,你又该自污了,你便不躲着我了。我来得这样便宜!”推他,“你走开!我如今还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