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承认:“开心。”
阿逝笑道:“那就好了!——哎哎,你怎么哭了?”
云华忍泪道:“何尝哭。”
感动的眼泪,并没流出来,只是盈在眼眶中。阿逝看了看,只见她眼波欲流、波光醉人,并未落泪,呆道:“呀,你真好看。”
云华先是羞着将面一扭,举袖掩面,转念一想,也坦然了,回头放下袖子道:“今后我都给你看、陪你玩儿。”
阿逝大喜欢呼!
云华生恐声达于外,急替他掩口,他拖着云华袖子,力气实在大了些,差点把她袖子都扯坏,她微嗔的哎了声,他也不自警,仍喜孜孜一径儿看她,道:“我运气真好。”
云华轻道:“是妾身运气好。”
并非人人都能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还有这样一个至诚少年倾心相待。
纵然他一生都是个少年、一个孩子,她也决意陪伴他、爱护他,不离不弃,并且,为了他而感谢上苍。
他们回去之后,阿逝挨了一场大骂,但云华没有。
谢小横本来想骂她不知轻重,从宫里出来之后没有及时向家中报告、倒同余世子去游荡,云华却先跪地道:“爷爷欲置孙女与全家于死地,请先告之孙女。”
话说得很委婉,但话意全实在是责备,且责得很重了。
谢小横便呆一呆:“我如何置你们于死地?”
“爷爷有秘密不告诉孙女,教孙女应对无措,岂不是死?”云华啼哭起来,将七王爷之交涉、云柯之突然出现、宫中之试探,都添油加醋,说得凶险无比,而她是如何发现自己还有很多秘密不晓得、如何战战兢兢,更是极度渲染,而这番准备不当而致的险情,都推给谢小横。
谢小横讷讷道:“其实这些你也不用全知道,便说不知,也未为……”
“孙女一日之内,心肺几经地狱、几被油煎!”云华大声哭泣,“实不知自己一步进、一步退,会有助还是防碍大计,如盲人瞎马临深渊,竟不知能否生还哪!”
“是爷爷错了。”谢小横投降,把事情来龙去脉都告诉云华。
包括云柯出走后,谢小横发现他在经营黑道生意,一定要追也能追逮看看,但决定还是装作不知道更好,一来免得亲手抓给官府一个谢姓罪犯、大伤家里名声,二来留条后路,万一啥事发生,有个照应。
事实上,谢小横手下的人,跟云柯那个黑帮,建立了微妙的联系。云柯已经知道了谢小横对他的放纵态度。只要云柯没有露出明显的马脚给官差,说谢五公子在搞大违王法的事,谢小横就不跟云柯添麻烦。但反过来,谢家有麻烦,云柯会提供帮助,他以巧妙的方式把这个意思反馈给了谢小横手的联系人,附加条件是,必要时候,他也希望谢家提供必要的帮助。
目前谢小横没向他索取、或者提供任何帮助,只是把他留着备用。
宫里来人接云华时当辕的车夫,后来回来报答了,说正要等着小姐出来,头一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回头见车子没有了,吓出一身汗,还是好心人把他引到车子边,他正攀上车辕,见宫中来人,又差点吓死。其余一概不知。
听起来跟云柯一点关系也没有,谢小横也没深问,就把他放走了。
至于云书的出走,恐怕跟云柯没有任何关系,是云书自己一手策划,但逃走之后,有没有向云柯要求庇护,就很难说了。
那个甘愿给云书作替身的,是安城附近的人,因早年曾深受水患,又深知安城那道水利枢纽至关重要。他读过一点书,可惜文章做不好,总当不了官,做些工匠活养活自己,对于水利工程的实践及理论知识都已相当丰富,但官府绝不会重用他。云书向他提出的建议,正中他下怀。他甘愿冒充云书、深入山中做这道大坝,平常带动水车惠及周遭草民,水患时保护安城并下流几十个城池。此事能成就,事发后哪怕受刑而死,他也肯。
谢小横敬他是条汉子、又真有本事,把他暗地里保了下来,也养着,以备今后之用。
那块流美人的玉坠,一旦拿出来,必触天颜。它已在宫中,但云裳还要做些工作,让皇后一派倒得更干净彻底、自己一派捞到更多好处。她在等时机而已。
玉坠入宫、云裳受宠,这两件事一完成,其实,谢家胜局已定。
云诗偷换出玉坠时,短期内根本没办法不惊动皇后把玉坠送到君前,那时谢小横也没把云裳这个小妖精培养完成。云诗生怕放在手里久了,会被皇后发觉,便先是藏在个稳妥的地方,后来因宫中例行修缮,稳妥地方也不稳妥了,急切无法,只能先送出来。玉坠拿到手后,真正知道这玉坠真相的只有谢小横、云诗。但谢老太太、封嫂、谢老爷、谢二老爷、谢云剑,也知道了它的重要,是足以引发宫中凤印易主的。谢小横很重视云剑这个大孙子,玉坠还没出来,就提前把他叫回锦城,以备万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