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么……”七王爷望望天,“这不就是年纪大了……”压力一天比一天大,拖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娶个挡箭牌的好。以后,压力就转移到夫人的身上。“你怎么还不娶妻”的问候,就转化为对他妻子“你怎么还不生子。”夫人大家闺秀,想必不好意思回答:“王爷不跟我同床,同床了也不干那事,我哪来的孩子。”就算回答了,长辈们知道在七王爷这里已经到了极限,想必也只会把更多精力投入到耳提面命给他夫人,该如何如何诱惑丈夫……嗯,夫人受苦,七王爷耳根可以清净得多。
实在不行,他们说不定可以抱个孩子,或者借种……
这个话题,从长计议,来日方长,如今不宜吓到豆蔻枝头正含苞的谢六小姐。
考虑到这个,七王爷也必须的选择云华而不是福珞!能女扮男装出去鬼混的姑娘,胆量甚伟,今后慢慢的从长计议起来,想必不会吓得花容落色、一蹶不振、心胆破裂而死吧?再说,若她受刺激过度,婚后也放胆溜出去鬼混……长辈教训起来,那就是教训她为主,而不是整天骂到七王爷不成材。七王爷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七王爷咧开嘴笑:“年纪大了,本王认为还是安定下来吧。”
——他这个笑容果断不是安定的笑容!
云华眼圈一红。
七王爷心下一紧:谢六姑娘冰雪聪明,莫不是看穿他的小九九,当场就要哭出来?
不好,他不善于对付女人,尤其不善于对付哭泣的女人……
“小女子若与王爷订亲,就要与王爷回京城去了罢?”云华轻声问。
“是啊。”七王爷回答。他又不是真的被贬谪,只不过因婚事问题被太后气得踢出来,又顺便帮皇兄搞搞唐家的路子。等婚事有望、唐家又平定,他一定要回京城去的。说不定等不到今年天气变凉就可以回去哟!
“王爷一回去,这座好容易落成的府邸,就又荒废了。”云华幽幽道。
七王爷微微一怔。
这府邸,大部分建筑都如雪宜公主的要求,铺上了碧色琉璃瓦,七王爷走了,屋子只能空着,其他人住进去就是逾矩。许多陈设也按雪宜公主的要求,绣上、铸上了皇家纹饰,七王爷走了,它们也不能给别人使用,只好留在空屋子里,寂寂的,像给主人殉葬。
可当初为了制造它们,花了多少心力?唐太守主导时的前期建设,便已累死饿死病死不少苦役犯,官府倒还高兴着,因为锦城并无多少非用苦役不可的活计,平常这些犯人养着,也是浪费粮食、浪费监管他们的人力,死掉几个也好。但是……但是如果这些人死掉,只为赶出一座很快就要闲置的府邸,稍具恻隐之心的人,都会唏嘘罢!
云华接手后,善加安排工人行止,保证他们有必要的休息和饮食,将伤亡压到最低,但云华自己,日日衣不解带,室内一桌的报表图纸、室外一圈的汇报者,云华手挥口诵,不断给出指示,好比寿宴那一桌活儿,骤然放大千百倍。省力的地方是,这次的工人、工头,都比府里的大妈大婶小妹妹整肃听话,糟糕的地方是,工期实在太紧,云华若不能将时间安排到最合理,工人们恐怕就要付出生命来补过进度。
这次忙完,连福珞都瘦了一圈,云华纵有明珠的底子,也好像脱了层皮。忙出来,又闲置了,云华在感情上要如何接受!
七王爷也可怜起云华等人来,柔声道:“你随我回京城去,以后我尽量不闹事、不出来了,下头人可以少些折腾了。”
身为皇家贵胄,七王爷有当一头大象的自觉,也就是说命珍体重,随便走个几步都能踩死几只蚂蚁。尽量减少动弹,这就是皇家对蚁民的体恤了。就像皇上虽然老听说江南好,可惜不能去。这也是皇家人应有的克己自制。
云华低头不语。
七王爷催道:“六姑娘,你说句话。到底去不去京城瞧瞧呢?”竟近身想牵起云华袖子来。
一旁帘后侍候的宫人都笑着上来:“王爷,谢六姑娘还小,你莫惊着人家。”
云华避开,颇想啐他一口,却只好低低道:“小女不懂事。王爷,京城迢迢,自有爹娘作主。”
七王爷挥手叫宫人们退开,对着云华叹道:“你岂不知我就是要问问你的意思。你若不愿意,我是不会为难你的。我这样的人……纵使是个王爷,又有几个女孩子会是愿意的。”
云华心里,原来是很有些气,气得像个挺结实的气球,听了他这样的话、看到他鼓眼睛里无比真诚的神色,气球却瘪下去,成了块柔软、微凉的绸绢。
柱子上画着美丽的鸟儿,柱子边牵着薄而青艳的纱帘,柱子上有只玉骨竹皮的凉墩儿。云华往凉墩儿慢慢的坐下去。
七王爷向宫人们使个眼色。
宫人们退得更远,一直退到阶下,并没有阖上门。
这是朗轩,本就没有门。门要到天凉时,才一扇、一扇,安装到檐下留的格子里。而这是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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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得允结发
<内容速递:>“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夏季黄昏的绚丽流霞在天际耀着人目,似鲜花艳得要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