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剑大声应道:“是!从此刻起到春闱完场,孙儿也绝不会去找蝶——老板。爷爷放心!”
“是你自己的前程,你自己看着办。”谢小横道,“不过你元宵回乡而不回家,太过不孝。你爹为此要罚你,我可不会在当中拦着。”
云剑应道:“是。”又道,“七王爷的为人,已给太守修了书、替咱们家说了话,应不会再主动为难咱们。若有非常之事发生,爷爷请修书给我,我即刻赶回。”
谢小横点头:“我也相信,应不会有什么事。”顿了顿,声音很柔软:“你不愿意的话,不管家里出了什么事,你都不用回来。”
云剑凝视了谢小横片刻,不知道这老狐狸是真情还是假意。把自己的爷爷叫作老狐狸其实是很放肆的事,不过……
云剑叹了口气:“多谢爷爷。为家里分忧,是孙儿应承担的事。”
他回去,领了他爹的罚。大老爷原来是叫嚣着要打断他的狗腿,大太太倒没和身护在儿子身上,只是凉凉来了一句:“省省吧,你弟弟又不在旁边。”
大老爷气焰顿时消下去。
比赛谁对儿子管得更严、在儿子面前更有权威,这是他跟二老爷之间的嗜好。不过二老爷最近不太爱玩这个了,大概被云柯的出走伤透了心……
大老爷一个人吼儿子,就很有些寂寞了。
“去你爷爷那儿请过安了?”大太太摩挲着云剑的头发颈项,像他还是三岁似的。
“请过了。”云剑乖乖的依在大太太身边,也像自己只有三岁似的。
三岁时的云剑,就已经很神气了,虎头虎脑,高挺的鼻梁、乌亮的眼睛。大太太当时就觉得,自己的大儿子是天底下最漂亮、最优秀的,现在还是这么觉得。
“最近的事,都跟你爷爷说了?”大太太别有深意的问儿子。
“说了。”云剑回答。
“你爷爷怎么说?”大太太又问。
云剑不答了,只是笑笑。
大老爷明白夫人的意思:老太爷都不罚云剑,你罚个什么劲儿?
可、可书上都说了,养不教,父之过。他是父……
“我可怜的儿子!”大太太抱着云剑,索性嚎啕了,“任劳任怨,任责任罚。一般作公子,我儿怎的这样命苦啊!”
“算了算了!”大老爷败退,“罚跪宗祠——”
大太太横他一眼。
“——书房,”大老爷没好气的改口,“罚跪至明晨——”
大太太继续横目。
“就是明晨。”大老爷这次坚守阵地,“别的不论,回乡不回家,还要碰着了妹妹才回来,这太过分了!”
大太太哀怨:“剑儿,你不如不要去京城,去了不如不要回来……”
“他去得很委屈吗?”大老爷气得口不择言,“他去那儿还不是干的他跟戏子的勾当?有什么大不了。”
云剑只觉有冰冷的河流从身边冲过去。如果这时候又见到蝶笑花躺在水下,他一定不会再去拉他起来,只会跟他一起肩并肩躺下去,张着眼睛,透过冰冷的水仰望苍白的天空,直到再也不用呼吸。
父子没有隔夜仇。但有的话,还是不能说的。那种话,你如果真的爱他,根本就不会说出来。一说出口,不爱了,血脉也冻结成了冰。
大太太觉得自己怀里搂着的儿子,肩膀忽然硬了,硬得似个木架子,竟硌得她七上八下,低头去看,儿子却也不过严肃诚恳道:“父亲母亲,千万别为不孝儿斗嘴。不孝儿原过分了,去罚跪便是。”
大老爷心也软了:“大过年的,免你一跪,你面壁去——对了,把‘三才章’熟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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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防着青楼
<内容速递:>“大太太贴身丫头来叫,大老爷知道不好,还是硬着头皮跟着趋了过去。大太太坐在桌边,端庄是端庄,大老爷觉得像一尊菩萨要审判他似的,心情就更惨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