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嗐”了一声,扭着身子,还不跟谢含萩搭话。谢含萩往前贴着椅沿,碧玉识趣避开,谢含萩半个身子就猴过去了:“娘!母亲!我的妈呀!你怎么还这么小孩子脾气。”
“你才小孩子呢!”老太太白她一眼。
“不然怎么跟我使气呢?”谢含萩无奈道。“我来是正事,又是急事,娘啊——”
“你还带我两个孙女儿来!逼宫呢这是?”
“娘,四姑娘六姑娘是自己要来的,她们也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老太太骨突着嘴:“我知道你们想哪块儿去了。”
“娘,”谢含萩软语道。“缩着,不是个事儿呀,人家看笑话呢!”
“出去。是把笑话捅给人家看。”老太太立刻反驳。
“娘,你还记得有一次,我还小,说娘啊,我们家好富贵。人家都看着我们呢!你回答说,”谢含萩一字字道。“富贵人家,不仅是荣华时看的人多,崩坍时,看的人更多,作个好样儿的世家儿女,荣华时经得起,崩坍时受得住,这才是有肩骨的人,否则不过是暴发土员外罢了。这句话,我刻在心里。”
老太太动容:“萩儿。”
“娘,如今是我们挺肩骨的时候了!谢家荣华到如今,不是柯小子的功劳。凭他,也败不了谢家!”谢含萩一发铿锵。
老太太感念:“萩儿,你已嫁出去,还一心为娘家。娘没白养你!”
“没有谢家就没有萩儿,作人怎能忘本?”谢含萩说了这句,脸色作起难来,附耳问老太太,“倒是七姑娘,怎么回事?外头传的是真的?”
老太太嗟叹道:“因七丫头的舅亲与五小子谋划着私开货栈,五小子经营不善,赔了本,七丫头急了,对她舅亲怕没交代,往外偷跑是有的,并无外头传的不堪。然而姑娘的名声,洗也洗不清,我送她到庙里避避风,谁知……”
“娘?”
“我也不知底里,怎么忽报她跌井里了?竟不知是失足,还是想不开!刘姨娘要捞她,额头磕在井沿上,也死了。”老太太细声道,“你说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娘唉娘,您千万别气!”谢含萩替老太太拍抚着,“我知道了,刘家人不忿折了本钱,借他们家姑娘的死,传播流言,想讹我们呢!准是这样!娘不急,萩儿去替娘分驳。”
“你一人如何抵得众口?”老太太皱眉。
谢含萩哼哼冷笑:“这娘就别担心了,交给女儿便是!”
她从小是孩子头,哪怕说一根棒槌细得像针,同伴们也肯信,会替她传开去。她要编一套新的说辞盖过刘家的谣言,那还是有办法的呢!
“交给你,交给你。”老太太道,“你这次出来,你婆婆准你呆多久?”
说到这个,谢含萩脸一红:“急了,先出来一下,也没说什么?”
“你没辞准你夫婿公婆?”老太太拧起眉毛来。
“辞了辞了!就是有点急……反正先出来一下。”谢含萩含糊道。
“你给我现在就回去。”老太太指着门。
“是啦是啦!好啦好啦!”谢含萩果然就走,回头不放心加一句,“娘你别气坏啊!”
老太太叹了口气:“有你在,我怎么会气坏?”
这倒也是实话。
谢含萩吐着舌头出了帘,推云华云舟,指指室内,叫她们进去,悄悄道:“好好说话!”碧玉新训练的大丫头擎着帘子送谢含萩出来后,果然不把帘子放下,笑吟吟等云华云舟进来,是个有眼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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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丧礼既肃
<内容速递:>“慈恩寺最早前,是男寺,寺中都是僧人,连一只母的狗都不放入内,也算齐整,可一城不容二寺,临江寺因那振风塔,名声越来越响,慈恩寺就渐渐端敝了,竟至香炉蒙尘、佛像脱漆的地步,有几个好样儿的尼姑,就把这寺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