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盼着唐公子早点来提亲。”青翘叹道,“不然高利贷,利滚利,老爷知道了得揍死你。”
云柯用食指尖揍了揍青翘的鼻子,出门吩咐小厮:“套车!”
套的是骡车。
俊骡小鞍,那叫个体面!车顶钉着亮闪闪的“十”字瓦,车周垂着彩?鱼纹的外纬、细麻舞纹的内纬,后尾上小厮规规矩矩侍立,前座上车?甘炝返乃ψ疟骼颇颈薷硕?t瓶峦?叛锴伲?宦方?算∷几蟆?p> 恪思阁虽是戎商开的,到了中原,也很懂得入乡随俗,正门一对大红柱子,贴一对锦地万花洒金联,进门一堵山壁,挂一张四六对仗文榜,联中榜上,无非是夸说珍宝纷呈,祝愿财源亨通。转过山壁,是恪思阁正屋,一天不晓得作多少万银两的生意。
但云柯没进正门。
他在恪思阁门口打了个溜儿,取小巷,转侧门,白-粉墙,碧青瓦,差不多只够一个人进出、窄到这种程度的四四方方黑框门。骡车在门口停下了,云柯的小厮从车后跳下来,门里也立即出来个极乖觉的小伙计,跟小厮一起侍候云柯下车。又有两个伙计,帮车?赴殉底哟?锴俣档揭槐呷チ恕o惹暗男』锛蒲釉瓶陆?拧?p> 这窄门一进到里头,树影深密,佳禽对语,却是好大一个园子,也有荼蘼架、牡丹台,也有鹦鹿亭、鸳鸯阁。小伙计请云柯入莲池畔鸳门,一室窗明几净、收拾细致。有个人在窗前,端一只烧蓝瓷坛,正细细赏鉴。
此人头戴逍遥巾,身着天苍色长衫,外罩桔绿?丝旋袄,年未弱冠,五官都细巧,有种女人式的隽秀,身板儿又细、又长,稍嫌太细长些,像是个还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他模样气韵,都不如谢云剑远矣,然而锦城公认,若把家世、品貌、才华综合起来比较,除开谢家大公子云剑,挨下来就数着他了。
他就是太守长孙唐静轩。
他手里的瓷坛,一面镌着幅古画,以金粉描洒,一面刻着首长歌行,以银丝镶嵌。这坛子也倒罢了,他从坛中摸出几颗黑白棋子,对着光看,白子色如新春刚抽的柳枝,翠中含金缕,黑子则如盛春满蓄的江水,蓝得发碧,质地为上等瑙、珀,加工技艺精湛绝伦,正是玩棋人所谓“云子”。这一坛云子,包浆温润自然,叩之玉质金声,是难得一遇的古云子。若非唐静轩亲至,恪思阁绝不肯献宝。
云柯进得门来,几个伙计从另一边也把扬琴也抬到了。唐静轩令云子落回瓷坛,将瓷坛搁回桌上,起身迎云柯。伙计们把扬琴安放了之后,就识趣的退出去了。
唐静轩凝视云柯:“她有回应吗?”
云柯笑道:“你何不自己看看?”
唐静轩就去摸琴身上的暗格,手法很熟练。这本来就是他自己拥有的古琴、是他发现的暗格。
手指伸进去,指尖立即触到一张纸。唐静轩的心沉下去,手指也抖了。
他放进去的,就是一张纸。她不肯接受,所以退回给他?
幸好他并没有把手缩回去,指尖继续往前,明确无误的告诉他:这是一、张、纸。
而他原先放进去的,确切说,是一封纸笺,厚薄与质地,是不一样的。
唐静轩的手还在抖,心却飞了起来。你如果没有在十七、八岁的时候爱上过一个女孩子,就绝想像不出好好一颗心怎么可以飞得那么高,那么高又是什么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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