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旭全文阅读！你在做什么？”

向清无比惊骇地看着风旭面不改色地在自己的手腕划开一道狰狞的血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制止了对方拿刀的行为。

“别动别动！马上就好！”风旭连忙侧身避开，护着违反重力聚成一团的血球躲到一边，口中含混地道：“我有用，不碍事的。”说完，他看了看拳头大小的血球，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转过身对呆呆站在一边的白敛说道：“你和阿向把他老师扶到床上去，记得把伤口的水都擦干净。

向清看着那条很快就愈合消失的伤疤，没好气地瞪了风旭一眼，这才俯下身抱起坐在浴缸里欲言又止的老师。

换上干净的衣服，郑林琛靠着床头坐下，身下垫的是白敛之前换好的干净床单，他至今仍然有些难以置信，前一刻他还在简陋的帐篷里因剧痛和寒冷而昏迷，但此刻，明亮的房间温暖如春，守在床边的小徒弟满脸关切地望着自己。

郑林琛抬起唯一能动的右手轻轻摸了摸向清的头，笑着说道：“别担心，我好多了。”

“老师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看郑林琛精神还不错，向清立刻问起了他最在意的问题。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三四年，向清自然知道，凭郑林琛从军队里带出的本事，只要不是在与丧尸战斗的第一线，他的身手足以护住自己，就算没有异能也一样。

怒气腾腾的漆黑眸子里有着掩盖不住的担忧和自责，郑林琛苦笑着交代了他出事的经过。

他从向清老家回襄阳参加弟弟的婚礼，待了没两天末世就爆发了。他们的村子很偏僻，又被大山包围着，村里的男人们集合起来很快就消灭了游荡的丧尸。农村里的人习惯在自家储存大量粮食和腌制的食物，所以末世第一年他们村子节衣缩食勉勉强强还算安稳地过了下来。但是太阳每天半死不活地挂在天上，没有风，没有雨，没有被污染过的水渐渐减少，直到连能喝的水源都全部干涸。土地干旱开裂，种不了粮食，食物和水的匮乏以及被活人吸引过来的高级丧尸终于击垮了村子，村长决定全村人一起去基地生活生活。

幸运的是他们恰好赶上了灵气爆发前游荡在外的丧尸比较少的时期，即使是这样，一路上他们还是死伤不断。村里多是些老弱妇孺，觉醒异能的只有两个年轻的女人，从来没有经历过凶险残酷的战斗。于是他只能带着剩下的男人作为主战力保护其他人，就在他们离基地还有不到十里的地方，和一个二级力量系丧尸的遭遇让羸弱不堪的迁徙队伍几乎覆灭。郑林琛断了一只手，身上也没有趁手的武器，村子里几把老旧的猎枪完全打不穿丧尸坚硬的皮肤，任凭他身手再利索对着冲进队伍里肆意啃咬的丧尸也束手无策。

“我被丧尸踢了一脚，肺部伤得很严重，躺在地上起不来，村里的两个异能者毫无章法乱打一通，结果弄出的响动引来了外出找物资的异能小队，我们交出了一部分食物，由他们护送到基地。”

“伤在哪里？”向清焦急地伸手朝郑林琛胸口探去，郑林琛安抚地摇摇头，示意他没事：“我们进入基地后交出了大部分粮食，大家分散开住在帐篷区里。我和爸妈住在一起，弟弟和他媳妇住一起。我被踢伤后只能躺床上休养，父母年纪大了，所以一家的重担都交给了弟弟。基地每天每人都会发三个救济饼，一瓶水，基本上不可能吃饱。”

向清去领过一次老师口中的救济饼，巴掌大小，薄薄一层米糠豆皮裹在外面，这还是在一次坏血病大爆发之后才开发出来的，又干又涩，难以下咽。但在饿的头昏眼花的人看来，能领到救济饼已经是难得的幸事了，毕竟这需要入城时缴纳的粮食超过十斤。至于两手空空进城的，如果找不到能赚取积分的工作，基地是不会管他们的生死的。

“弟弟和弟媳没有异能，我们带来的粮食一吃光，一家人的生活就难了很多。我虽然想帮忙，但肺部的伤不断恶化，很快就开始发烧咳血，需要有人一直照顾着。”说道这里，他眼神黯淡下来，“你知道弟媳最开始是我谈的女朋友，回乡后我一直避着她。我烧得迷迷糊糊，突然有天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来帐篷说是带我去医院治疗，我们以为是弟弟找到了愿意帮忙的医生，就让我躺到担架里跟他们走——谁知道其实是弟弟把我卖给了研究所——他在车里跟我说，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还不如卖给研究院做实验品换些养活全家的积分。我当时一下子就懵了，他凑在我的耳边，跟我说，他最看不得她的老婆居然不去找工作养家反而来照顾我这个废人，他恨透了别人在他耳边说哥哥怎么怎么能干，恨透了弟媳看我时歉疚的目光……”

“老师……”

“你看我都能平静地跟你说这些无聊的事情，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郑林琛闭着双眼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仿佛想靠着这句“过去了”掩盖心中无时不刻不在折磨他的绝望情感。

静默了好一会儿，他的话语才恢复了平静：“我被注射了药剂后就昏过去了，大概是休克了？反正醒来就是叠成小山高的死人堆。我从下水道爬出来，然后就被小白敛捡到了。”最后一句话难得带着些揶揄的语气，换来坐在桌旁的青年无奈地反驳：“不许叫我小白脸！”

明明是一个很文雅的中药名字，只可惜自己的老爸取名的时候小白脸一词尚未风靡全国，导致他从中学开始这个万年不变的绰号就从来没有摘掉过。更惨的是，他继承了母亲清秀的相貌和怎么晒都晒不黑的皮肤，长得越大被调侃的机会越多。

“对了，向小子，你那个同伴在浴室里做什么啊？你确定他没有自杀倾向？”他们说了快半小时的话，浴室的门一直紧闭着，什么声音也没有。

向清好笑地边说边站起来，“老师你十二万颗心好了，他要是能出事，我估计地球的人都死光了。我去看看。”话音刚落，浴室里鼓捣了半天的大神就拿着一卷厚厚的类似胶布的绿色物体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