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没事吧?这里有没有医生啊,快过来帮帮忙!”
顾惜站在那里,看着路人们围着慕晚晚做急救措施,还没完全从车祸里回过神。
然后,一个冰激凌蛋筒丢到了她的衣服上。
“坏女人!刚刚就看到她在咖啡厅里欺负这位小姐了,还让人家给她下跪!”
一个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鄙夷地看着顾惜,蛋筒就是她扔的。
顾惜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女孩高呼,转身冲围观的路人道:“这都什么世道,被人包养的小三小四都可以明目张胆开车撞正牌太太了?”
“真是够不要脸的!还有没有人性,连怀孕的女人都不放过!”
“是想做正房夫人想疯了吗?神经病!”
周遭的谩骂声越来越多,还有胆子大的正义人士上前推搡顾惜。
“你爸妈怎么教你的,好好的小姑娘居然给人家当小三,真是有娘生没娘教!”
顾惜握住那直指到她鼻尖上的手指,目光冷冷地望着那破口大骂的男人。
“要给你看我跟我丈夫的结婚证吗?”
男人一怔,嘴角抽搐了下,却一把挥开顾惜的手:“哎呀,我说怎么这么拽,原来是已经小三上位当大老婆了,难怪敢让人家给你下跪求饶,还敢撞死人!”
“我只说一遍,是她自己横冲直撞跑过来,她被撞到主要是她自己的原因……”
顾惜还没说完,她的额头挨了一记砸,有凉凉的粘稠液体顺着眉角滑下来。
鸡蛋的腥味充斥了顾惜周围的空气。
“拿鸡蛋砸你还是轻的,撞了人还这么嚣张跋扈!”
顾惜环顾了一圈那些路人,只觉得一阵凉意从灵魂深处冉冉升起。
果然,女人的眼泪和柔弱才是战无不胜的武器!
只可惜,她学不来慕晚晚这一招。
她的眼泪,只有她爱的人才看得到;她的眼泪,永远不会去伤害别人。
几分钟后,慕晚晚浑身是血地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急急赶到的救护车。
“很多路人作证说是你故意撞得人,现在跟我们回警局吧。”
交警挡在了顾惜之前,也许是从路人口中得知了什么,对她的态度也不好。
顾惜看看被交警拖走的撞得凹了车头的丰田轿车,耳边是救护车的鸣笛声,她擦了擦额头的蛋清,看着交警:“介不介意我把蛋糕带去警局?”
交警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却没怎么惶恐害怕的女子。
顾惜弯了下嘴角:“我答应买了蛋糕给我哥哥过生日。”
……
顾惜抱着蛋糕坐在警局角落的椅子上。
灯光明亮的警局里,有警察问供拍桌的声音,也有报案人哭哭啼啼的声音,纸张翻动得哗哗作响,不时有警员拿着文件走来走去,接电话或是传真。
顾惜拿出手机,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才拨通霍湛北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
“什么事……”霍湛北问她。
顾惜握紧手机,刚想说能不能请他来警局保释自己,就听到一道女声:“湛北……”
听筒里,甚至还隐约可以听到那边优雅浪漫的古典音乐。
顾惜下意识地挂断了电话。
……
霍湛北拿了外套要出门,却被从洗手间赶回来的唐雨桐拉住。
“湛北你要去哪里?你不是答应我今天一天都属于我吗?”
唐雨桐眼中朦胧起一层水雾,“你刚才接到谁的电话了,这么心绪不宁?”
“雨桐,我有事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霍湛北想要拂开唐雨桐紧抓着自己的手,岂料,唐雨桐抓得更紧。
“我特意找借口推脱了陆靖骁来跟你过生日,可是你呢,是要抛下我一个人吗?”
缓缓地,一滴滚烫的泪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从唐雨桐的眼角滚了出来,噗嗦嗦地掉在霍湛北的手背上,他停止了要推开她的动作。
“我知道你还没有真的原谅我,我会一直等的,直到你愿意相信我的那一天。”
唐雨桐松开霍湛北,背过身,“你有急事就先走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水晶灯光下,她的脸色苍白,一手捂着嘴,眼泪像不要钱似地往下掉,但她拼命地压抑着哭声,只有肩膀一抽一抽,纤柔的身子瑟瑟发抖。
霍湛北站在门口,看着唐雨桐轻颤着双肩慢慢地往里走,眉头拧起,手不住地握紧外套,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倏地回过身上前从后拥住了唐雨桐。
唐雨桐稍稍偏头,泪水滑过下颌,她轻轻地挽起唇角:“不是要走吗?”
他把脸埋进唐雨桐的发间,呼吸有些沉重,像是发狠似地紧紧扣着她。
……
顾惜不知道自己在警局里已经坐了多久,警察的话似乎还萦绕在耳畔——
“因为车祸发生时那附近的摄像头刚好没对准那位置,所以车祸过程没录下来。”
“但根据现场不少目击证人的口供,都说是你开车撞人泄愤,而你之前在咖啡厅里也有对受害者进行侮辱殴打,受害人现在在医院生死未卜……反正,就目前的形势,对你很不利。”
“现在你可以找人过来保释你,要是没有的话……就只好麻烦你坐拘留了。”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走着,时针指向了五点,到了下班时间。
警局里的人越来越少,逐渐地安静下来。
顾惜转头,看到不远处的铁栅栏,狭隘的空间里是四五个东倒西歪的男人。
如果没有人来保释她,她也会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
手机一遍又一遍地震动,顾惜垂头,看着上面亮起的顾城照片,没有去接。
她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保时婕不在江宁市,霍氏的律师出差了,她能信赖依靠的人还有谁……
忽然,有脚步声靠近,然后是一道阴影覆盖在她的头顶。
顾惜看到一双麂皮手工皮鞋出现在自己低垂的视线里。
她从皮鞋鞋头一点点地上移目光,看到笔挺的西裤,深色的西装,当陆靖骁的脸映入她的瞳眸里时,顾惜只觉得呼吸压抑得想要窒息。
一块手帕轻轻地擦拭她的额角,陆靖骁似叹息道:“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