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从后半夜开始就下个不停,一直到早上七八点的光景,天依旧没有亮起来,窗子都紧闭着,房间里似乎气压很低,闷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唐易枫今天是夜班,所以也不着急起床,背对着叶七城蜷在床边,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已经醒了。
叶七城做了个很不开心的梦,到现在都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也不说话,也不缠人。直到躺得脖子都酸了,才摸摸索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向客厅走去。
他一动,唐易枫也动了,一直闭着的双眼在叶七城离开房间的那一刻突然张开,有些茫然地眨了眨。
窗外,一片昏黄。
雨到了午后突然转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街道上的积水已经可以没过脚踝。
“你一会儿怎么去上班啊?”叶七城坐在床边,手肘杵在窗台上,看着哗哗下着的大雨念叨。
唐易枫从专业书上收回视线,也向窗外看了看:“不行就打车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叶七城回过头看他。
“随你。”
午夜的住院部比白日里安详许多,只是休息室的白炽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一闪一闪的,深更半夜的也找不到工人来修,唐易枫只好让叶七城把阵地转移到了医生办公室。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一个总住院医生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医院的电脑上不了外网,叶七城百无聊赖地瞪着电脑玩扫雷。
玩着玩着,突然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叶七城动作一僵,稍稍侧过头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专心致志查着病历的唐易枫,突然就觉得自己脖子不会动了。
“哥们儿。”一个人的声音从不远处忽忽悠悠地传来。
没错,是人的声音,叶七城飞快地向另一个方向刷的一转头,咧嘴又是一个标志性微笑:“哥们儿好。”
“你哪个科的啊?”总住院医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啊?”
“我朋友。”唐易枫越过叶七城,把话题接了过来。
“男朋友……”叶七城非常非常小声的念叨一句,原本只是在自言自语、自娱自乐一下,没想到那个小医生居然还真听见了。
“我知道,我没把你当女的。”
唐易枫和叶七城的脑顶同时竖起三道黑线。
午夜十二点之前,可以说病房里是相当安静的,耳边唯一的声响只有穿过白炽灯的电流声,只是过了十二点,住院部的走廊里便依稀传来了哭声。
叶七城周身汗毛瞬间就立了起来,看了看唐易枫,又瞅了瞅依旧打着瞌睡的总住院医生,有些毛骨悚然。
“戳戳。”叶七城捏着圆珠笔在唐易枫胳膊上戳了戳。
“嗯?”唐易枫一边翻着病历一边应了句。
“科里晚上就你们两个医生值夜班吧?”
“是啊。”
“没有人还在做手术吧?”
“没有。”
“哦……”叶七城偷偷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换了个姿势,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扫雷游戏里。
过了一会儿,那哭声仿佛大了几分,也凄惨了许多。
“戳戳……”叶七城又呆不住了。
“怎么了?”唐易枫放下病历本,拧着眉看他。
这么两个大活人陪着自己呆在办公室里,有什么好怕的,管他是人是鬼呢,反正还有戳戳在。如此想着,叶七城定了定神,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叫你一下。”
紧接着,一只手又突然搭上自己的后背,顺着脊椎向下移了移,叶七城差点“妈呀”一声从椅子里跳起来。
“你听到那个哭声了吧?”总住院医生笑意吟吟的脸突然凑到眼前。
叶七城艰难地侧过头,看向搭在自己后背的那只手,的确是眼前这个人的,于是稍稍舒了口气:“是啊,你也听到了?”
小医生露出一脸诡异的笑容:“我当然听不到,但我知道有。”
“什么意思?”叶七城紧蹙的眉心还没完全舒展开来,紧接着又骇得全身抑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哆嗦,手指尖都冰凉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到的,其实,那是个冤魂的哭声,每过午夜十二点都会出现的。”总住院医生说的信誓旦旦,表情严肃得不得了。
叶七城感觉心脏都不会跳了,费力地扭过头,看向身后的唐易枫:“戳戳,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唐易枫头也不回地核对病历本和电脑上的记录。
叶七城都快哭出来了,求救似的看着总住院医生,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身后:“你真的听不到吗?那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我听的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