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惊涛站在主宅通往花园的走廊里,亲眼目睹了关塞与微尘的交手过程。他本来是去公司处理公务的,可惦记着儿子对微尘的考验,所以坐立不安,终于决定打道回府。
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观看这场比试,没有人注意到水惊涛的到来。
水云川抱着微尘冲上那条走廊时,才发现父亲带着一脸凝重与深思的表情,正在注视着他们。
“父亲。”水云川打了声招呼,水惊涛摆手,示意他快给微尘去上药。
水云川点点头,和秦霁风一起,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水惊涛看到儿子怀里的微尘,一张苍白的脸,痛得失神的眼,却坚强地一声不吭。
刚才分明看到他以命相搏的架式,只要能够保护住他的少爷,他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是演习,可是惊心动魄得像一场实战,因为,所有人的心都被微尘揪了起来。
这孩子……水惊涛的心一阵刺痛。
“老爷。”关塞和其他几名侍卫上来,向水惊涛行礼。水惊涛看着关塞,微微一笑:“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勇敢而忠诚,难能可贵。”关塞的回答简单扼要,却概括了水惊涛的心里话。
他点点头,转身向主宅走,目光投向前方,变得遥远而深长。
微尘痛得厉害,喉咙口仍有甜腥味涌上来,可他拼命忍着。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了水云川的衣服,抓得很牢,好像借以得到支撑。
水云川抱着他,一口气奔上楼,冲进自己房间,把他放在床上。他寻思着要不要把陆远程叫来,微尘似乎知他心意,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尽力做出一个放松的笑容:“我……没事,少爷,别麻烦陆医生……只是外伤,上点药就好了……”
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每一句都像钝器砸在水云川心上。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头,握住微尘的手。房间里开着空调,可他额头却渗出细密的汗水。
“疼得厉害,是不是?那就别说话了,先上药再说。”低沉的声音格外柔软,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两人的目光胶在一起,谁也没有注意,秦霁风在他们身旁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
“云川,上次远程配的药方还在,我已经叫人去抓药,立刻煎给小尘吃。你别担心。”他安慰了一句。
仆人敲门进来,提着一个药箱。水云川接过,亲手给微尘上药。秦霁风道:“还是我来吧。”水云川摆手,忽然想到什么:“你不是答应你老公和儿子回家做饭吗?早点回去吧,这里有我。”
已经习惯了兄弟们的调侃,秦霁风这次没有脸红,只是知趣地看看微尘,说了声:“安心养伤。”向水云川点点头,“我去跟干爹打声招呼就走。”
楼下客厅,水惊涛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两名侍卫笔直地站在他侧后方几步距离外,目不斜视。
水惊涛仍然陷在沉思中,微露怅惘,这种表情柔和了他的脸部线条,令他那张成熟英俊的脸越发迷人。
也许是房间里那两个人带给秦霁风的遐思,他看着水惊涛的样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男人,本来可以不用这样孤独。十五年,他守着的是遗憾、悔恨还是失落?如果从头来过,他会怎么样?
神经那样强韧的男人,也架不住爱情的诱-惑。干爹是这样,云川也是这样。只是后者还没有觉悟。
“干爹。”他走过去,轻轻唤了声,把水惊涛从沉思中唤醒。
“霁风?”水惊涛抬头看他一眼,那抹怅惘迅速从眼里退去,换作平日的波澜不惊,“小尘怎么样?”
“云川在给他上药,叫我先回家去。”
水惊涛微笑:“有了乔乔,家里更热闹了,周末是该多陪陪他们。你现在最重要的身份不是我的管家,是徐珂的爱人、乔乔的爸爸、阿涵的儿子。”
秦霁风心头一暖:“干爹,谢谢您。对我来说,您和云川同样是我的亲人。”
“我知道。”水惊涛站起来,拍拍秦霁风的肩,语声中带着感慨,“对我而言,你也一样是我的儿子。”顿一顿,又看着他道,“我想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跟我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