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清嗓子,夏果不喜欢朋友因为自己的事儿伤心难过,于是乎,就想调节一下气氛。
“美人,你丫哭丧着脸干嘛?”
“难道你还想让我笑?”干瘪瘪的一句话,南宫七七有气无力。
“为什么不笑?人活着就是为了笑来的。”转动着脑袋,夏果活动着自己有些泛酸的脖子,用十二万分鄙视的
眼神儿睨着他,嘴里嗤嗤的笑出了声。
“再说了,我又不是去上刑场,瞧你的矫情劲儿!不是给我添堵呢吗?”
说堵就堵了。
这会儿工夫,南宫七七的鼻腔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似的。
咽了咽口水,她抿紧了嘴唇,很想轻松,但脸上的神色却黯然无光。沉思了好一会儿,她才侧过脸来,低低的
声音无比坚定。
“你放心,我回家就让我爸出面帮你……”
“不用。”睨着她满脸的关心和难过,夏果倒不是矫情,而是知道她帮不了。
一来这案件被闹腾大了,公众的*论能压死任何官员,她又何必害了人家?
二来凡事儿都要讲求证据的,南宫家里在a市不是能捅天——
不对,现在就算是能捅到天也没用,她愿意交给司法来解决,也不愿意拉她下水,采取什么极端的办法。
没有人想去死,没有人面对这种事儿不害怕。
但是,每个人都必须有面对挫折和坎坷时,敢于承担的勇气。
一念至此,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轻松地笑:“南宫美人,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夏果命贱,从小到大啥事
儿没有经历过?作为一个拥有这样命运的人来说,再大的困难,也不会致死的。而且——”
“而且什么?”见她笑着顿住,南宫七七简直无法正视这样可怕的乐观,声音有些发颤地问。
“而且……渲苒还知道怎样呢,你觉得我会让自己有事吗?再说了,你知道不会我生命危难的关键时刻,会
有一个白马王子来相救的~”
一双漂亮的眸子暗了又暗,南宫七七没有搭她的话,或者说有没法儿搭话。
压抑着,一路压抑着,大奔慢腾腾地驶入了a市市区。
此时此刻,车窗外面的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街景,好像全都变成了一道道的讽刺。
a市市刑警大队。
在大门口,南宫七七找个地儿停好了车,侧过眸子望着一脸镇定的夏果,默了好几秒,才用比任何时候都要严
肃的语气对她说。
“我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我说过,我不会有事。”被她那样的目光一瞧,夏果心里有些烦躁。
都这样儿了,还叫不会有事儿么?
“知道就好。好啦好啦,我进去了,你走吧。”
耸了耸肩膀,夏果淡淡地冲他笑了笑,伸手就去拉汽车的把手。
见到这情形,南宫七七又没法忍了。
“夏果——”
“……不要进去了,我们走吧……”
“傻孩子!”夏果心肝都快被他给叫颤了,赶紧推开他,还随便掐了掐她的脸,那表情动作,还真像一个大姐
姐对待自己的小妹妹。
“别给姐露出这生离死别的表情来啊,敢情你真以为我立马就会去死?没良心,放心吧,姐这辈子还没进过监
狱呢。老早就想试试,搞个监狱一日游,或者多日游什么的……”
此时此刻,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应该说,她喜欢用玩笑的心态来压抑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望着她,南宫七七半晌无语。
然后,默默地放开手,从衣兜里掏出那枚戒指来,严肃地装到她大衣的口袋里,念经似的喃喃:“玉能定
惊,趋吉避凶,果姐姐一切都会好的……”
眼眶红了红,夏果没有再矫情,这时候矫情还是人么?
动了动嘴唇,她最终只是笑笑,什么都没有说。
南宫七七也没有说话在,默默地目送她娇小的背影,慢慢踏上刑侦大队办公楼前的台阶。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像踏在她的心底。
远处的夏果,没有感受到来自背后的目光,因为她这会儿心里直犯毛。
突突地,膈应着呢。
为什么?吓得呗!
表面儿上像无敌奥特曼,其实她的心里半点儿都不轻松。
谁说她不怕,谁说她不紧张?谁说她不想撒丫子就跑到天边去,跑得远远的?
可是,一万种想跑的理由都敌不过一个不能跑的理由——这次她要堂堂正正的做人。
逃跑?!太没格调。
站在十二级台阶的最后一层,她想了又想,还是慢悠悠地掏出了兜里的小粉机,拨通了手机储存为“鸟人”的
电话。
“你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机械的女声,不留任何情面的回复着她。
神经又紧了!
掀了掀唇,她脑子里如同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咬牙切齿地诅咒着非常炒蛋但其实也挺无辜的移动通讯,她
在那儿静默了好几秒。
现在进去了,她的一切随身物品都会被收缴或者翻查,包括小粉机。
心怦怦直跳——
很心疼,很舍不得,但她还是无奈地翻到了那张黎情吻她的照片。
看了又看,看了再看,葱白手指都被她捏得泛白了。最后,还是无奈地对着照片按下了删除健。
删除了,删除了——
因为她不能,不能给他留下任何的污点,落人口实。
在进入那扇大门之前,她指尖如飞地发送了一条短信给‘鸟人’的号码:“老哥,我好怕!”
然后,默默地,她删除了通讯录,以及手机里的一切。
昂着头,望了望明朗的天空,她数着自己的心跳,一步步踏入了刑侦大队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