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素双手微微用力，让他躺回床上，食指尖尖，在他额头轻轻一点，掩唇笑道：“也不知是谁在听壁角。”

说着又拿起碗，转身拉开了门。临走出去，忽又回头道：“你若想学蒙古话，何须费力去寻那些行商？”

屋门吱呀一声关上，欧阳克仰躺在床上，感觉到体内凝滞的真气正渐渐松动，往丹田处徐徐聚拢，程灵素方才那句话的言下之意他听得清楚，好像似一道绝顶高手的真气，暖融融的直通心脉。

他的内功根基打得极稳，程灵素所言的个把时辰是按照上一世那些武林人士的体格估计，换到欧阳克身上，方才小半个时辰，药力已然克制不了他的内力。

欧阳克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直接开了门，往洪七公的住所奔去。

程灵素故意将洪七公三人的客房安排在离他们所居的最远处，就算有个什么也能及时应对。欧阳克几乎横穿了大半个白驼山庄，才总算到了回廊尽头处的客房前。

驱退了往来的仆从，回廊四处安静得很，还没到屋前，屋内的谈话声就传了出来。

“姐姐，你不嫁靖哥哥，是要嫁给欧阳克了？”黄蓉的声音脆如枝头黄鹂，仿佛总是无忧无虑。

欧阳克猛然驻步。

“你自己想嫁郭靖，可别把我扯进去了。”程灵素的声音也清脆动听，却似一汪汇聚了泉眼的静水，清洌洌的，但一眼望不到底。

黄蓉似乎想了想，又道：“我这次带靖哥哥回桃花岛，爹爹不准我嫁他，就把他关了起来，又说要给我另找夫婿，我才和靖哥哥逃了出来。姐姐你可知道，我爹爹要给我找的夫婿是谁？”

程灵素似是淡淡一笑：“东邪西毒，并肩于江湖，你是东邪的女儿，自然要配给西毒的侄儿。”

黄蓉“呀”了一声：“你猜得可真准，怎么，我爹爹要我嫁欧阳克，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你若嫁了欧阳克，我便嫁郭靖。”

程灵素淡淡的一句话，几乎将门外的欧阳克惊脱了下巴。

哪知屋内的黄蓉连连拍手叫好，欧阳克吓了一跳，险些直接被回廊的转阶绊倒。

只听黄蓉又续道：“那我们挑同一天成亲，再穿一模一样的衣裳，到时候，让你爹爹和我爹爹都分不出来，上花轿时再换过来，那你爹爹和我爹爹就都不知道啦成神全文阅读。”

欧阳克一惊一乍，差点没忍住，几乎要笑出声来。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若真到了万不得已，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到时候，也不知郭靖那傻小子能不能拿得出和白驼山一样的排场来。

“敢情你上白驼山来，还不只是要避开你爹爹，还要来看看欧阳克？”程灵素没理会这荒唐的念头，反倒是听出了别的意思，“你挑唆着郭靖和欧阳克交手，就是打算在这里大闹一场，闹得人尽皆知，那你爹随后找来了，就要先和白驼山算一算帐罢。”

黄蓉道：“东邪西毒，打起来谁都不会吃亏，七公也定然不会坐视不管，那我们就能正好远远的到大漠去躲一躲了。”

听她承认得坦然，欧阳克挑了挑眉，心里暗自盘算到时候怎么设下几道蛇阵困住这两人，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知道，白驼山又岂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屋内程灵素没有说话，黄蓉却咭咭格格，仍自说个不停：“可他叔父是西毒欧阳锋，人人都叫他老毒物，他的侄儿就是小毒物了，你不怕么？”

欧阳克眉梢一挑，面色冷冽如水。在那个梦境中，他羡艳黄蓉的自由自在，前后追逐，如同一只扑火的飞蛾，哪怕被火焰灼烧得遍体鳞伤，哪怕付出了一双腿的代价……可每次黄蓉看他，眼中的轻蔑之意总是连遮掩都不愿……他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程灵素在看他是露出这种神情会怎样……心里陡然闪过一丝杀念，反正她和郭靖要远远逃走，若是叫他们就此消失，应该也只会被当做是逃到了天涯海角罢……

而程灵素这回接话极快：“你父亲是东邪，有没有人说你也是个小妖女呢？”

“有，”黄蓉也接得快，委屈万分，“靖哥哥的六个师父，还有那臭道士丘处机都这么说我。”

“那郭靖呢？”

“靖哥哥自然不会……”黄蓉颇为自豪。

欧阳克快走两步，准备趁着自己还能忍着不把黄蓉立刻从白驼山的山峰上丢下去的时候不再让她在程灵素面前胡言乱语。

“这就是了，别人说你是小妖女，郭靖不会听，那别人说欧阳克是小毒物，又与我何干？在我眼里，他只是欧阳克，就算天下人都觉得他不好，我觉得他好就好，又为何要听别人说什么？”

似感慨，似劝诫的一句话仿佛点穴，欧阳克浑身僵硬，举在半空的手愣是落不到门板上，心跳得飞快。仿佛能透过门板，看见程灵素说这句话时神色淡然，眼波如水，犹如含着万般叫人无论如何也猜不透看不懂的心事，而每一个字说得却又异常认真的神情。

要敲门的手不自觉转了回来，按在狂跳的心口上，欧阳克下意识勾勾唇角，想笑，眼角却有些酸涩发胀。

突然又不想进去了。他慢慢退了几步，轻烟般从来路远远掠走。

作者有话要说：刚看完话剧回家，继续写完出门前留下的一半~~恭喜欧阳少主终于突破语言关~~蒙古话听力考试，合格~~

另，要看少主感动的亲~~来咯~~

再ps，圆月明天要参加公司组织的活动，可能木有办法更新，今天先送上爆字数的一章，明天要是赶得出来就赶，赶不出来就要周一啦~~

下章峰叔出场~~

再另外，俺看原著的时候就一直奇怪，黄蓉这个聪明的姑娘咋就从来没有想到过郭靖为何订了亲一直木有告诉她呢~~这是红果果的欺骗咩，骗感情骗婚哪~~于是这里先种下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