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江得到安平王的示意,重又开口:“打架之时不管自己,只揪住首要人物不放,这是一般人都意识不到的。齐管家曾派人探过方嫣然的底,她确实从小在方家长大,没什么奇遇,可说是一无所长。这种人怎么可能在一瞬间有那么强的判断力,知道揪住首恶不放?”
宁江的话说服力太强,齐卓虽然还有丝不甘心,但也不像当初那样确定了。
难道说,方嫣然接近他真的另有所图?
“宁江,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毕竟表面上方嫣然还算是卓儿得救的功臣,我们刚刚的话都只是怀疑,没有确实证据。万一传扬出去,倒有可能落人口实,说我们恩将仇报。”安平王道。
“很简单,”宁江道,“世子在府中无故被绑架,护卫们竟然都没有察觉,有失职之责。而方嫣然做为内应的最大疑犯,要关起来细细审问,务必查出背后指使之人。这么做理由充足,就算外人知道,也必不会质疑我们。”宁江道。
齐卓忍不住开口:“不是还有第二可能吗?”
“卓儿,你心太软。不论哪种可能,方嫣然都有不轨之心,你还敢把她留在身边?”安平王问道。
齐卓的脑中不停浮现着方嫣然为拖延时间与追兵相缠的情景,尤其是脑后挨了一棒后渗出的鲜血。可是在安平王的反问面前,他沉默了。
方嫣然醒来时,发现竟被呈“大”字型铐在冰冷的砖墙上时,不由得惊讶万分。
她以为自己还没脱离那班追兵,被他们带回来,以至于得到这种待遇。
房中没有人,所以她有时间慢慢打量一下这里面的布局。
一排排的刑具,地上放着的火炉里扔着几把火钳,到处都悬挂着绳索铁链,四周墙上以及砖石地上可疑的浓重黑色形成的图案,让人望而心寒——那哪是什么图案,明显是受刑之人的鲜血日积月累的结果。
这里竟是刑房?
看来她判断有误,追兵真打算对她用大刑。
她被牢牢铐在墙上,脚离地面有段距离,全身重量都只能靠四肢支撑,手腕脚腕被勒得生疼。最难受的是,她后脑剧痛,脑中也有些浑浑噩噩。
“不是让那帮家伙敲出脑震荡来了吧?”方嫣然暗暗叫苦,只希望齐卓的那位王爷母亲效率能高一些,早点找到自己。不然的话,她就这样被动刑,太冤了。
正胡思乱想着,门开了。
方嫣然抬头,见进来一批人,为首仍是个女子,但身量修长,眼睛亮得如鹰隼一般,直叫人有些不敢与之相对。
方嫣然暗暗称奇。她还以为绑匪是什么样的人,没想到气场这么强,真真称得上是气宇轩昂。
那人走到中间,立刻有人搬来一把椅子,擦了又擦,她在上面坐定,抬眼看着方嫣然,却不说话。
方嫣然心中忐忑,最后撑不住开口道:“其实我是个小丫头,你们抓我没用,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女子不说话,连目光都没晃一下。
方嫣然赔笑道:“你看,我把你们的人痛打一顿,那也是无可奈何。我无缘无故被抓了,心里怕,肯定想拼命跑,对吧?”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心思转了转,打算先套套齐卓的情况,不知道他有没有顺利逃掉?
“要说这事儿真是个误会。我在世子的府上是伺候人的,那世子看我不顺眼,非打即骂,而且还白做工,连月银都没。你说,他对我这样,我可能帮他吗?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到世子府上做事不是自愿的,当初我在赵府呆得好好的,那家伙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带回去。他有权有势,我一小老百姓,怎么也和他斗不过,想不去都不成,你说是这个理儿吧?有件事儿你们可能不知道,那世子其实还欠我一条命。”说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看样子,这帮人趁她昏迷的时候,搜过她的身。
“你们可能看到了,我身上伤疤特多,很难看,是吧?知道怎么来的吗?就是那个世子骑着马从我身上‘嗖’过去了,可惜这‘穿越活人’的技术差了儿,马蹄踩到我身上,胸骨都碎了,我是硬挺着才活过来的。”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虽然这些事是这身体的前主儿经历的,但她现在讲起来却确实感到了沉痛。就因为位卑人微,所以才被人这样对待,一千两银子就能买断她的一条命,是吧?
原来,她不是一点都不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