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我们得通知大家准备一下,夫人说了明天要过来拜访,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因为年纪的关系,凯瑟琳夫人所乘坐的马车自然不会像年轻人一样积极赶路,虽然亨斯福德距离朗伯恩不到五十英里,凯瑟琳夫人也会选择在驿站停留一宿再行赶路。
玛丽闻言给两个姐姐抛了个‘你们瞧’的眼神。
第二天凯瑟琳夫人如约来访。她几乎把个朗伯恩折腾了个鸡飞狗跳。贝内特先生避进了书房,宾利先生带走了简,徒留下贝内特太太和她像斗鸡一样嚷了个声嘶力竭。伊丽莎白脸色铁青的护着自己的母亲和尊严,伶俐的口齿和锋利的言辞刺得凯瑟琳夫人勃然大怒,她放弃了等去镇上办事的外甥,直言他已经被迷了心窍,再不是那个值得她关爱有加的好外甥了。然后将怒气发泄到柯林斯先生身上,质问他要玩忽职守到什么时候?亨斯福德的村民都要因为他们的教区长久久未归惶惶不可终日了。
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重要到这种地步的牧师先生有瞬间的怔愕,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干净利落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就好像凯瑟琳夫人从未慷慨准假过似地充满歉意——并且对凯瑟琳夫人所提出的和她一起回去的命令欣然应诺。
但是对凯瑟琳夫人要求玛丽也同他们一起离去时,却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坚持。
“尊敬的夫人,我的太太和两位姨姐有着极为深刻的感情,在这种即将各奔东西的时刻,任何的分别都是不妥当的,还请夫人看在她们姐妹情深的份上同意我的太太留下来,陪伴两位姨姐度过这一段最后的闺中时光。”
柯林斯这话一出口,贝内特家的所有小姐们都用敬佩的目光看着他,恨不得为他的行为大作赞歌。
“你就不觉得委屈吗?”凯瑟琳夫人不悦的问,她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了。“做妻子就应该随时在丈夫需要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怎么能为了娘家的事情忽略丈夫?那样的妻子娶来又有何用?”
“夫人,一个不能让自己的妻子过的舒心惬意的丈夫才真正叫做无用,”柯林斯先生微微欠身,“表妹是很好的妻子,因为她的到来才让我的宅邸变得井井有条,让我在工作之余能够放下心来好好享受闲暇时光。她给了我渴望已久的家庭温暖,对她我深深感激,又怎么舍得让她难过呢。”
听到这话的玛丽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柯林斯目光诚恳,“夫人的眼光一下出众,您和她这几个月来的相处相信对她的秉性也多有了解,您觉得她是那种恃宠而骄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吗?”
凯瑟琳夫人板着脸一言不发,良久她才在柯林斯殷切的注视下冷声开口,“你这个做丈夫的都不介意和自己的妻子分开好几个月,我这个做外人的难道还自讨人嫌吗?”
柯林斯不愧是最能安抚凯瑟琳夫人的人,只字片语就让对方松了口风。但她的脸色依然难看。只见她说完这句话后,拢了拢下滑的披肩,将手递给柯林斯举止高傲的像白天鹅一样昂着颈子起身,没有半分道别的意图,就这样直直往门厅处走去——到得台阶处,凯瑟琳夫人才冷眼回头瞟了下面上还残留着争吵过后晕红的伊丽莎白,“休想我会承认你们的婚姻,我不会祝福!”
不速之客就和她来时一样突兀的离去了,伊丽莎白咬着下唇静静看了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厅一眼,突然扭身直冲上楼,楼梯被她踩得蹬蹬作响,玛丽分明从她眼角看到一抹泪光。无疑,凯瑟琳夫人不留丝毫颜面的讽刺挖苦刺痛了她的心。
玛丽眼下没心思去安抚她的难过,她的所有心念都被即将和柯林斯分别这个认知给缠住了——她已经习惯了与他朝夕相伴的日子,乍一分别,竟然觉得心口闷疼的厉害,呼吸都有些困难。
就在玛丽胡思乱想着这才分开两个月就觉得不安,等到脱离了这里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她不疯了才怪的时候,柯林斯以一种近乎于小跑的速度闯了进来。玛丽怔怔的看着他,他则向贝内特太太和基蒂告了声罪,拉着玛丽就去了前几天他们短暂休憩过的隔间。
“表妹,夫人还在外面等我,我们长话短说,”柯林斯用力握着玛丽的手,“两个月的时间并不算长,现在的情况就和我们开始讨论的一样,你留在朗伯恩我回到我的工作岗位,你放心,在简和伊丽莎白两位表妹结婚的那天我一定会赶过来的——我会和你站在一起祝福她们。”
玛丽沉默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似地说不出话来。
“表妹,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可是亨斯福德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我在处理,我不能辜负夫人对我的看重也不能让村民们失望,所以……表妹,对不起。”
柯林斯声音里浓浓的歉意听得玛丽的心脏像是在被针扎一样难受,她发现她已经无法在坦然接受柯林斯对她的好,特别是在她确定自己注定没法回应的时候。因此她只能呆呆的看着他,眼睛里渐渐涌上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晶莹水光。
发现表妹眼看就要哭出来的表哥吓了一跳,急忙将她拥入怀中好一阵安抚——他却在她耳边说了许许多多的话,又是保证又是承诺,玛丽全都听而不闻,她只是依恋的将自己埋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嗅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皂香,无声的落泪。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吻在了一起,唇齿之间的交流让他们的心灵变得无比接近,只是还没来得及更进一步,外面急促的敲门声已经把他们拉回了现实。玛丽定定的瞅着柯林斯满溢温柔和不舍的眼眸,心口酸痛难当的她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再次啄吻他的唇,“表哥,早点过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