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祁背着画架回到位于旧区的一套老房子里,蹬着狭长陡峭的楼梯往顶楼爬去。那上面的一居室就是他和母亲的家。整个巴黎,恐怕找不到比这租金更便宜的房子了,因为没有多少人愿意租住这样破旧不堪的地方。
“妈妈,我回来了!”
安祁像往常一样,一进门就喊妈妈。
躺在床上的一位中年妇女气若游丝地应了一声,“小祁。”
安祁紧张地奔到母亲床边,“怎么了妈?病又发作了?我送你上医院看看。”
“不,不用去医院,我歇会儿就好。很晚了,你自己弄点吃的去。”
“妈!”安祁不满道:“你不就是担心医药费吗?今天画画的时候,有个顾客给了我五百欧元呢。”
“不是每次都那么走运的,小祁,钱你留着交学费吧。妈这病根本没得治,不要浪费钱了。”
安祁心一酸,抱住母亲。母亲患的脑癌已经到了晚期,早被医生宣判了死刑,一个月前,她坚持出院,要跟相依为命的儿子在家里度过最后的时光。
安祁把眼泪咽下肚里,露出笑脸,“妈妈,我经过超市买了很多好吃的,我们今晚吃大餐,我这就做去,你等着。”
他把画具放到墙角,就准备做饭,站起来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看了画架上的那个英俊男人——
那是安祁所见过的最出色的男子,俊逸优雅的面孔,刚毅深沉的气质。那难忘的一幕浮上了心头。
当时,安祁在唐璜号上招揽生意,但衣香鬓影的游客们对画像显然不感兴趣,正当他百无聊赖的时候,他发现一道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他身上。
目光的主人是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安祁的第一反应是不悦,因为过去常有某一种男人用不怀好意的目光觊觎他的年轻和秀气。于是安祁极其轻蔑地瞥了男子一眼,就转过身去。